黎縱又拿起另一份——警犬“追風”在南坡立交搜到一輛裝載型卡車運送違禁火藥,車牌號……
南坡立交?
那不是余霆那天追王辛玄跳天橋的地方嗎?
余霆余霆余霆!怎麽全是余霆!!
煩死了!!
叩叩叩!
玻璃門被推開,向姍喜慶的臉蹦了進來:“Good morning頭兒!!”
黎縱就差沒在腦門上寫個煩字了,沒有心情嬉皮笑臉:“有事嗎?”
“有事!”向姍的無影手在辦公桌上騰出一小塊領域,把一堆營養早餐推到黎縱面前,“醫生說你吃特效藥把胃傷了,稍不注意就容易胃出血,要多吃流食,知道您是富貴胃,我專門打車去白杏食府買的,這個銀耳鱈魚粥好……你快喝兩口!”
鱈魚的氣味一鑽進鼻腔,黎縱的胃立馬翻湧了一下:“拿走吧,我反胃。”
向姍抽出塑料杓,就要上手喂他吃:“醫生說你胃黏膜嚴重受損,惡心反胃都是正常的,怎麽能不吃飯呢,要是舊病沒好又餓出新病怎麽辦,哎我的燕窩蒸蛋呢?我去,老板把我的燕窩蒸蛋給忘了,來頭兒您趕緊喝兩口,喝了我打車去白杏酒樓把蒸蛋拿回來,啊張口!”
黎縱後仰著躲開那把快杵到鼻尖的杓子:“我真的不想吃這……”
向姍抓準他說話的空襲,一杓稀飯送進了他嘴裡:“醫生說你必須吃,越是難受的時候越要吃,再來一口,啊~~”
黎縱如同飲毒般將那口稀飯咽下去,應激反應那叫一個立竿見影。
黎縱衝到廁所裡抱著洗手池吐得昏天黑地,緊接著就是一陣急促性的腸胃抽搐。
向姍委屈巴巴地抱著男廁的門框:“頭兒,對不起,要不我還是給你買白粥吧?”
黎縱捧了把水漱口,衝她一擺手:“別為我忙活了,去做你的正事。”
黎縱一走出男廁,候小五就帶著一票人圍了上來,開道的開道,攙扶的攙扶,就像廁所裡冒出了一位無量天尊,眾星捧月地在辦公區坐了下來,屁股剛沾上凳子,一杯溫水就遞了過來。
黎縱接過水杯灌了兩口,兩杠濃眉狠狠地擰了一下。
忽然,叩叩的皮鞋聲從走廊那頭傳來。
眾人回頭,只見來人個子很高,神情嚴肅,肩章上綴釘著一枚銀色橄欖枝環繞半周的國徽,眉宇間的凜然正氣就像中老年版的黎縱,正邁著四方步走過來。
眾人訓練有素地站成一排,候小五下意識地正了正衣冠。
“——楊局!”
楊維平背著手,掃視完眾人的儀表,略微一點頭,視線落在隊伍最中間的黎縱身上。
黎縱胃疼得緊,脊梁依然繃得筆直,除了臉色有些發青,看不出什麽異樣。
楊維平打量了他幾眼:“進辦公室來。”
黎縱:“是。”
走進黎縱的辦公室,楊維平走到了亂糟糟的辦公桌前,對黎縱的鐵王座作出了評價:“狗窩一樣。”
一關上門,黎縱的脊梁骨就塌下去了,人前肅穆嚴謹的形象瞬間崩壞,一屁股坐在小沙發上,抱著肚子就要葛優躺,活脫脫一個地主家的懶兒子:“老楊,我這算不算工傷,我想報個損。”
楊維平看他要死不活還不忘耍花腔,想罵他幾句又於心不忍,他拿起電腦前的新藥瓶,按著標簽上的醫囑倒了幾粒在手心裡。只見堂堂綝州市公安局副局長紆尊降貴地走到飲水機旁,配了杯溫水塞給躺在沙發上的懶兒子:“手。”
黎縱乖乖攤開手心,一口藥就著口水吞下去了,才又補了幾口溫水:“老楊,上回我跟你說的那事兒你還記得嗎?”
楊維平褲腳微微一拎,坐在了對面沙發上,一副睥睨凡塵的架勢:“余霆是水箱小男孩的事?”
“還不確定是不是他。”黎縱抱著水杯暖胃,“我看過水箱小男孩父母的檔案,俞秋風是AB型血,鍾蔓是B型血,那他們的孩子隻可能是A型B型,或者AB型,怎麽可能生得出O型血的俞楓?”
楊維平問:“甄別余霆是否有過變節,跟他的出生有關聯?”
黎縱盯著天花板,有氣無力地說:“表面上是沒有,可我不弄清楚這些也沒法繼續查。”
余霆的原始身份信息已經無法追溯了,現在“余霆”這個身份究竟幾分真假誰也說不清,黎縱倒是想直接問余霆,可他會說嗎?會嗎?
余霆受過的傷害應該是常人無法想象的,他就像個活刺蝟,覺得每個靠過去的人都帶著刀子,如果黎縱不挖開他的過去,他永遠都不會自揭傷疤。
楊維平知道黎縱有自己的考量,平時並不過多的干涉他,但對於上級直接委任給黎縱的這項任務,他不得不多加督促:“你去岐蘭山那麽幾天都沒查到什麽?”
黎縱微微調整了下姿勢,微妙地填滿了三秒鍾的沉默時間:“沒有,有些偏門的線索,現在還對不上號,等有眉目了再給您打報告吧。”
楊維平看著他綿噠噠的樣子,眉心的紋路都能夾死蚊子了:“你這幅德性工作效率能好嗎!”
黎縱一臉那有什麽辦法:“現在案子急啊,王辛玄還沒找到,昨晚上東區派出所又抓到幾個吸賽神仙的毒老鼠,我一走這爛攤子怎麽辦?”
他要是能溜號,早就溜號了。
黎縱發誓,這是他光榮人民英雄的工作狂生涯中,第一次想擱下手裡的重擔去處理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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