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倏地看向余霆,對那微微上揚的左邊嘴角感到疑惑,“你笑什麽?”
黎縱五官偏硬,眸色一沉就是一派雄性濃厚的迫人氣場:“你凶什麽?”
葛新祖頓時委屈:“你凶什麽!!”
其實葛新祖對余霆的語氣並不惡劣,余霆的五官是讓人一見舒適的典范,尤其是那雙眼睛,清澈得不像話,眼瞼清晰得就像是在一張白紙上畫出來的一樣,雖然帶著莫名其妙的冷意,但就是讓人沒辦法討厭。
葛新祖拿鼻孔看黎縱,余霆想緩解一下氣氛,就把托盤推給了葛新祖:“我不吃帶骨頭太硬的食物,給你吧。”
葛新祖鼻子一皺,傲嬌的話剛到嘴邊就卡住了,他看了一眼那盤糖醋排骨,放輕了聲線:“這怎麽好意思。”
嘴上說著不好意思,手已經很誠實地把托盤拖過去了:“你年紀輕輕就牙口不好嗎?”
余霆微微低頭,笑道:“我只是不喜歡吃硬的東西,我重新買一份就行。”
葛新祖開心了,對著臉黑的黎縱嘿嘿一笑:“你這兄弟還挺謙虛。”
但黎縱視而不見,一把抓住了余霆的手腕:“你坐下。我去。”
刹那間,他的手指清晰地感覺到了余霆衣袖下冰涼的手表凹凸不平的輪廓。
他沒給余霆拒絕的權利,起身將余霆的肩膀按了回去,徑直走向了買飯的窗口。
葛新祖震驚,認識黎縱幾十年了,他從來沒享受過這種待遇,咧嘴一哂:“這服務還挺周到。”
余霆也不知道黎縱為什麽忽然這麽……
他和黎縱相處時間不久,黎縱給他的感覺總是陰晴不定,上一秒那雙黑沉沉的眸子還像毒蛇一樣盯著他,下一秒就立刻如秋風掃落葉一般,殷勤而隨和,甚至……
……甚至讓余霆有種被關懷的錯覺。
而正是這種錯覺又讓他倍感威脅。
葛新祖察覺不到余霆心思,啃了兩塊排骨,立馬化怨氣為友誼了,沾了湯汁的手在昂貴的衣服上擦了兩下,伸向余霆:“我介紹一下我自己,人稱浪裡旋風就是我,綝州太子爺葛新祖。”
余霆握了握他的手:“我是余霆。”
葛新祖大喝了一口熱粥,場面話隨口就來:“這名兒好,好聽又好記。”
余霆:“那個……”
見他欲言又止,葛新祖說:“你有話直說,縱哥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
余霆聲線輕和,聽著淡然無謂:“你們這三天都在一起?”
葛新祖微微反應了一下,習慣性地滿嘴跑火車:“形影不離的!沒辦法,他就是個事兒逼,打小就特別依賴我。”
他說這話的時候還故意瞟了一眼四周,確定黎縱不再可聞范圍內。
畢竟吹牛的人在當事人面前都會心虛。
余霆嘴角弧度淡淡:“那你們都做什麽了?”
“在大山裡待了……”葛新祖順口就來,說到一半忽然想起黎縱執行的是秘密任務,立馬就改口了,“我在山裡看中一塊地,心想就買下來隨便投點,讓他來幫我掌掌眼。”
“只是掌眼?”余霆問。
市局現在這麽忙,身為禁毒的一把手,這個時候脫隊來幫朋友做商業勘查,恐怕不合規矩。
葛新祖跟黎縱混了那麽多年,這點小常識他能不知道麽,只能使勁兒圓:“那倒也不全是,掌眼只是順便。其實我有個同學也在譚山,標準的白富美,人美聲甜家世好,膚白妖嬈大長腿。”
余霆看著他。
為了增加謊言的可信度,葛新祖繼續添油加醋:“我縱哥這不三十三了嘛,還孤家寡人的,他乾這一行又危險,為了能給他老黎家留個種,這些年我是操碎了心。”
“…………”
“雖然我一片冰心向明月,但奈何明月照溝渠啊,”葛新祖以假亂真地歎了口氣,“我給他介紹過的女人加起來能湊一張世界地圖,你猜他怎麽跟我說的?
余霆搖頭。
“說什麽他是刀尖上的芭蕾舞者,就不去禍害人小姑娘,說起來就來氣,回回辜負我的心血。”
余霆聽懂了:“所以你們是來相親?”
“沒錯。”葛新祖的筷子頭一指,“就是相親。”
余霆神色不明,也不知道信了沒有。
黎縱大老遠將看見葛新祖講得是眉飛色舞,不用猜就知道他又在瞎胡扯。
一份全新的營養餐放到了余霆的面前,葛新祖酸了他一句:“回來得這麽快,插隊的吧?”
黎縱充耳不聞,掰開了一次性筷子,剔掉了毛刺才遞給了余霆。
余霆愣了,最後也沒去接那雙筷子:“謝謝,我自己來。”
就那麽一瞬間,所有無形的提防都透過這個小動作,嚴嚴實實地裝備上身。
黎縱收回筷子,自己用起來,還沒開口說一句半句,就又被舌頭七尺長的葛太子搶了話頭:“怎麽沒飲料啊?”
他發現余霆的套餐裡沒有飲料。
黎縱:“賣完了。”
葛新祖拿起自己的咖啡,戳到余霆面前:“我這杯還沒喝,給你了。”
下一秒,黎縱又把那杯咖啡戳回葛新祖面前:“他過敏。”
葛新祖正要回嘴,黎縱就一隻雞腿塞進了他嘴裡,啐了句“閉嘴”,然後從外衣兜裡掏出一瓶礦泉水,放到余霆面前:“你喝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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