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霆一坐下又戴起耳機,黎縱彎起一根手指,勾掉了他左耳的耳塞:“挺無聊的吧?”
余霆嗯了一聲。
“我也挺無聊的,聊會兒唄?”黎縱狀似無意地說。
余霆:“我是指你的行為。”
黎縱順水推舟:“無聊的人乾無聊的事,合情合理。”
車廂裡不算安靜,大多數人都在睡覺和按手機,但角落裡飄出來的竊竊私語混在一起,讓人覺得這就是可以自由聊天的環境。黎縱雖然覺得有點沒面子,猶豫了一陣還是說了:“對不起啊。”
余霆看了他一眼。
“昨天晚上是我多事,我下回注意,你別往心裡去。”
余霆繼續看著他。
黎縱:“其實我就是好奇你是不是喜歡男人,我覺得你這兩天怪怪的。”
余霆仍然看著他。
黎縱都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了:“不是這麽小氣吧?其實我是個開明的人,只要彼此開心,是男是女都沒什麽關系,別把我跟市局那些嚼舌根的混為一談。”
“黎縱。”余霆輕聲開口,“我是喜歡男人的,所以……”
黎縱眼巴巴地盯著他,瞪了半晌,才等到他的下文:“所以以後不要離我太近。”
余霆他這是什麽意思?
他喜歡男人所以黎縱就要離他遠一點,這其中是有哪種必然的聯系?難道是他沒有誤會黎縱喜歡他,而是他對黎縱有意思?
如果是這樣,那黎縱已經明確表示過自己是要跟女人結婚的,所以他失落了,所以他昨晚才不高興?所以他才說他這輩子不結婚?所以他才氣黎縱不信任他?
黎縱的瞳孔逐漸擴大,余霆看到倒映在他瞳孔裡的自己,神色變得莫名其妙起來。他發現黎縱總是愛忽然不說話,不知道自己在瞎腦補些什麽。
余霆懶得理他,塞上耳塞開始閉目養神。但就這麽一個很自然的動作,黎縱都能將其和“黯然神傷”聯系起來。
他忽然想起自己先前叫他“寶貝”的事,還幫他找房子,還刻意關心他……黎縱就是糙男人,平時哪兒會對人那麽體貼,那些都是為了和余霆套近乎裝出來的,誰知道他真的喜歡男人。
完了。黎縱心不禁一沉,簡直是給艱巨的甄別任務雪上加霜,人家都說了“你離我遠一點”了,黎縱要是再舔著臉湊上去不就成男綠茶了麽,而且萬一余霆陷進去了,他因求而不得而開始而沮喪,萬一自暴自棄,萬一他開始吸毒怎麽辦?
黎縱有些焦慮。這是他告別青春期以後前所未有,而且莫名其妙的焦慮,不知為何,總之令人心緒不寧。
於是,他決定要重新制定一個甄別計劃,在新計劃落實之前先和余霆保持一下距離。
出了高鐵站以後黎縱就以“我去上廁,你不用等我”為由腳底抹油了,目的就是不跟余霆打同一輛車。
回市局之後,余霆又坐回了他的冷板凳,所有人都在為抓捕王辛玄忙得熱火朝天的時候,他一個人坐在值班室裡,泡了杯茶,拿了本《刑事現場勘查學》看得十分認真。
一連兩天余霆都是這個狀態,中午黎縱開完案情研討會從三樓下來,故意繞到值班室門口看了一眼余霆。余霆只是很平常地跟他打了聲招呼,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緒異常。
黎縱穩如老狗地“嗯”了一聲,帶著禁毒的人回辦公室了。
黎縱進辦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向姍叫過來,向姍是個單純的女孩,還以為黎縱是找他討論案情,雜七雜八的文件檔案抱了一大摞,迎面走來都看不見她的臉。
向姍用屁股擠開磨砂玻璃門,一摞文件砸在黎縱的辦公桌上:“頭兒,各部門排查的細節都在這兒了,這個刑偵那邊傳來的,這個是交通部門傳過來的,這個……我看看,這個是簡副從譚山傳過來的嫌疑人的口供,這個是何靖雯家最近的監控……”
“行了,”黎縱用筆杆子指了一下轉椅,“你先坐下。”
向姍照令執行,黎縱忽然說:“租房合同簽了嗎?”
話題跳轉得猝不及防,向姍瞪著漂亮的大眼睛半晌才反應過來,然後搖了搖頭。
黎縱在自己住的小區裡幫余霆找了一套房子,本來是計劃悄悄替余霆承擔三分之二的房租,可余霆竟然沒有簽那份合同。
黎縱頷首不語,似乎若有所思。
向姍嘻嘻一笑:“頭兒,我那邊的房子也要到期了,他不想住,您給我住唄?”
黎縱只是看了她一眼,她嘴立馬就嘟起來了:“頭兒你真的很偏心,申請不到住房補貼的人又不止余師兄一個人,您怎麽隻關心他啊。”
黎縱一抬眼,額頭上就寫著“我心情不好”五個大字,向姍立刻就拉嘴上的拉鏈拉上了。
黎縱從一堆文件裡找出了今天開會內容的資料,翻了幾頁:“通知下去,把行動組的人全部叫回來,準備出任務,這次楊局要親自上場指揮,老李會提前48小時在任務地點周邊進行布控,你去勤務拿猴子的持槍證明,把他的88狙提出來。”
侯小五是特種兵出身,專業的狙擊手,禁毒執行任務一般情況不會輕易出動狙擊槍,但這次行動特殊,楊維平要親自上陣指揮,他的安全高於一切。
向姍聽到88狙使勁地咽了口口水:“這次到底是什麽任務啊,還用楊局親自帶隊,連猴哥的88狙都出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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