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縱最是那種受不了膈應的人,余霆這種人形刺蝟就不偏不倚地扎在他心窩上。
余霆走到窗邊開始拉窗簾,看樣子是打算睡覺了,完全把黎縱當空氣。黎縱起身上前,跟著余霆瞎轉:“其實我還有問題想問你。”
余霆想繞道走,黎縱抬起胳膊撐在落地窗上,堵住了余霆的去路,余霆轉過身,另外一條手臂立即又圍了上來,徹底將他禁錮在了方寸之間。
余霆用後背貼著冰冷的玻璃,盡量不去觸碰黎縱的胸膛,就像一旦挨上就會染上什麽疾病。他瞥了一眼樓下的街道,雖然是半夜,但還是有晚歸的人和車輛路過。
余霆偏著頭,不看黎縱的臉:“放開吧,給人看到不好。”
黎縱就像耳朵忽然失聰,雙手撐在余霆耳側:“我的問題還沒問。”
黎縱說話時的吐息噴到余霆的耳頸了,他感覺自己皮膚一下子燙了起來,心慌道:“黎…”
“你為什麽要去南朝明珠打工?”黎縱不退反進地又壓下來一點。
余霆的背脊已經死死地貼在了玻璃上,黎縱每逼問一句就壓下來一寸:“南朝明珠是什麽地方你不知道你養父母還能不知道?你很需要錢嗎?”
“黎縱你別太過……”
“養父欠債還是養母患病?還是青春期叛逆?還是因為別的什麽?”
余霆的臉在發燙又避無可避。樓底下已經有人好奇地抬頭觀望,對著四樓上卿卿我我的兩個大男人指指點點。
余霆猛地整個人往下一縮,企圖金蟬脫殼。黎縱反應極快,一把將他拽住,釘回玻璃窗上。
可惜余霆不是言情劇女主,沒有淚眼婆娑地對他坦白所有的實情。他才剛把余霆按回玻璃上,余霆瞳孔驟縮,反手撇開他的手臂,一記肘擊頂在他的心窩上,推開了他。
黎縱頓時隻覺一口老血上湧,卡在了喉嚨口,半天咽不下去。
余霆隔著玻璃瞪了一眼樓下看熱鬧的路人,一把拉上了窗簾。
黎縱也是上了半分火氣,提高了聲調:“你童年的事情就那麽見不得人嗎!?”
余霆呼吸不穩,眼裡滿是明顯的不耐煩:“見不見得人又如何,系統沒規定這些我非說不可。”
黎縱揉著胸口,繼續審問他:“你資料上說你的養父母都是老實的工薪族,後來他們去哪兒了?”
“是他們把你賣到連雲港的?”
“是他們把你賣給南朝明珠的?”
余霆倏地看向他:“夠了!!”
他失控地低吼了一聲,眼中的敵意不似作偽。黎縱敢確定,余霆這輩子的良好教養都用在這兩個字上了。他停止了強勢了質問,給余霆留足了思考的時間。
第19章 教化場
房間裡陷入短暫的沉寂,薰衣草的香薰變得突兀起來,余霆的神情逐漸冷凝下去,眼神還有些不自覺地閃。
過了許久,他再次看黎縱的時候,神色中的波瀾已經褪淨了:“我不是犯人,你無權審問我。”
黎縱一步攔在他面前:“可我是你隊長!”
“……”
黎縱意識到自己的口氣確實像在審犯人,甚至有些倚老賣老,下意識收斂了一下:“其實……”
余霆打斷他:“我不想回答。”
“那你能回答什麽?”黎縱沉下聲,神色嚴厲。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沒有中途腰斬的道理,而且黎縱很清楚,錯過了這次機會,想要再撬開這個蚌蠣的嘴是不可能了。
這次他做好了隨時反攻的準備,只要余霆敢再動手,他就有把握製住他。
余霆不看他:“私人的問題我都不想回答,必要的信息我的檔案裡都有。”
余霆垂著眼,鴉羽般的睫毛輕扇著,從黎縱的角度看上去還顯得有些委屈,就像受欺負的貓崽。
黎縱一下子就忘了剛剛挨揍的人是自己,聲音忽然就弱下去了:“我對你沒有惡意,我也不知道怎麽說你才肯信,但是我真的沒有任何算計你的意思,充其量就是想多了解你一點,戰友之間的那種。”
“太晚了,我想休息。”余霆繞開他朝床走去。
黎縱仍覺得心有不甘,跟上去一把拽住余霆的手臂,余霆反抗無效被黎縱按坐在床上。
水聲咕咕地響起,余霆晃蕩了幾下險些沒坐穩,黎縱抓著他的肩膀幫他穩住身子,余霆下意識就要撓人:“黎縱!!”
“再亂動我就把你銬起來!”黎縱厲聲恐嚇他。
“…”
余霆的身體仍然在動,但不是他自己在動,而是整個水床都在動。黎縱用眼神告訴他這不是開玩笑:“無論我用手銬還是繩子你都會很難堪,你聽話點。”
“…”余霆死死地盯著他。
看到余霆配合地坐著,黎縱松開了他的肩,坐在了他跟前的地上,半仰著頭看著余霆。
余霆微微充血的眼睛直直地瞪著他,氣息低沉得發悶:“你到底想幹什麽。”
黎縱已經越界了,即使隊長也沒有權利這樣逼問別人的私生活,虧余霆還有過一瞬間覺得黎縱也許跟外面那些人不一樣,可現在看來,他比外面那些人更惡劣。
他想幹什麽?是要挖開余霆的傷口,把他那些不堪入目的過去暴曬在陽光下,讓所有人繼續津津樂道??還是他也覺得余霆就是內鬼想盡早把他清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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