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縱濃眉一皺。其實他也不清楚為什麽楊維平要親自督辦,在黎縱看來圍捕王辛玄及其同黨是一件很平常的任務,而且並不一定就能人贓並獲,他們只是截獲了王辛玄的最後一通郵件,懷疑王辛玄會在4月14號晚上在尊皇秀KTV與一個叫雞哥的人進行接頭,一切尚未蓋棺定論,可楊維平的介入讓這個行動瞬間升級。
黎縱只能告訴自己也許楊維平是有自己的考量。
但他回神的時候,不知不覺已經叼起了一根煙,他彈彈煙灰,緩慢地靠在椅背上:“向姍,把監控打開我看一眼。”
向姍:“哪個監控啊?”
“禁毒樓下值班室。”黎縱說。
牆上的液晶顯示器逐個亮起來,余霆還坐在值班室裡安靜地看著書,如果不是門口的盆栽一直在隨風擺動,向姍還以為監控卡住了,都想重啟開機了。
黎縱面無表情地看著屏幕裡的人,心裡的焦慮又油然而生,不知是出於什麽原因,黎縱現在一看到余霆,哪怕是隔著屏幕都會莫名焦慮。不過不礙事,好在也不是不能克制。
向姍忽然說:“您是想召余師兄進行動組了嗎?”
黎縱不明白她為何有此一問:“誰說的?”
“我猜的啊,您從譚山回來這幾天對余師兄也太關注了。”
向姍平時可是一天到晚圍著黎縱轉八百圈的人,這幾天最多轉了六百圈,剩下的兩百圈都奉旨圍著余霆轉了:“以前也沒見您對哪個新人這麽照顧,我覺得余師兄估計都把我看煩了。”
黎縱盯著屏幕,不以為意地一笑:“你不是喜歡他嗎,給你製造機會還不開心?”
向姍扭扭捏捏地撇了撇嘴:“開心是開心了,就是……”
黎縱掃了她一眼,示意她有話就說。
“您還不知道,余師兄根本就是大冰山和悶葫蘆的結合體,跟他說話就是全VI應答模式,還好、還行、還可以,謝謝、不用、我自己來,”向姍越說越泄氣,“他還很挑食,我都記不住他不愛吃哪些。”
“這就放棄了?”黎縱懶懶地問。
向姍害了一聲,心灰意冷地歪著脖子看著屏幕裡的人:“跟余師兄在一起一定很悶,我覺得我們可能緣分不夠。”
“這就對了。”黎縱立即讚同。屏幕裡的人動了,余霆按著他頎長的頸椎,眯著眼扭了扭頭,黎縱嘴角微不可察地揚了一下,說:“他啊,不是你的菜。”
向姍重重地歎了口氣:“那我一會兒把房子的合同還給您,您自己找他簽吧。”
黎縱正要點頭,忽然看到了極為驚悚的一幕。
屏幕裡忽然出現了一個快遞員,不知跟余霆說了些什麽,余霆接過他遞過去的包裹就開始拆。黎縱認得那個檔案袋,那是他從譚山發回來的快遞。
黎縱飛快摸出手機,他的手機還是會議模式,快遞員給他打了五通電話。
回電話已經來不及了,余霆已經拆開了包裹,那本黑皮冊子已經從黃色的檔案袋裡掉到了桌上。
黎縱騰地站起來,向姍被他嚇了一跳,主要是黎縱的表情也很嚇人:“頭兒……頭兒您怎麽了?您要去哪……”
黎縱衝到辦公區,抓著電梯門才刹住腳,啪啪啪地按了幾十下電梯鈕之後又衝向了應急樓梯。於是整個禁毒的人都看到了他們一貫“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黎支隊長在辦公樓裡驚慌失措地飛奔。
民警小心打聽:“怎麽回事兒?”
“宇宙是不是要炸了?”端著飯盒的小眼鏡小聲問。
又一人補充:“去監控室看看監控不就知道了。”
……
第21章 “我想跟你搞對象。”
余霆又見到了那個本子。
這一次他毫不猶豫地打開了,一頁頁的行草張狂有力,余霆的名字在其中頻繁地出現,第22頁畫著很潦草的關系圖,余霆的名字躺在方框裡,跟無數條鮮紅的直線連在一起。
余霆波瀾不驚地合上本子,翻開了那一遝舊資料,資料上貼著水箱小男孩的一寸照,照片有些發潮泛黃,但依然能看到那雙稚嫩清秀的眉眼,其余的都是俞楓的體檢表,入學申請表,病歷表,疫苗接種複印件,連傷風感冒的處方簽都保存得十分完好,每一張上都蓋著岐蘭山孤兒院的鮮章。
黎縱第一次注意到從禁毒辦公室到值班室原來這麽遠,竟然要下五層樓,經過兩條走廊,十八個房間,三間廁所。他衝到值班室門口時,余霆已經看完了,正有條不紊地把資料角對角地砌好,裝進檔案袋裡。
黎縱氣喘籲籲站在窗邊,看著余霆風平浪靜的臉,他的血壓又升了好幾帕:“…………”
余霆不慌不忙拎著紙袋的線頭,抬眼看了眼黎縱,視線旋即又落回紙袋上:“你在查我?”
雲淡風輕,氣定神閑。
完了完了完了。
黎縱心虛得要命,但還是盡量表現出我很平靜的樣子:“呃…嗯…別誤會,我只是想……”
“想了解我?”余霆把袋子遞給他。
黎縱竟然沒伸手接:“那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是什麽樣?黎縱自己心裡都沒譜。余霆身上的爭議的確很多,但那都只是流傳在人與人之間的談資,是人性的猜忌,即便傳得天花亂墜也只是謠言,可黎縱是在鐵證如山的調查他。
試問哪個上司閑得蛋疼會為了幾句風言風語,去做這麽拐彎抹角又縝密的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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