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控裡余霆沒有第一時間去觸碰沈棟,而是按響了桌上的通話器,隨後看守人員就衝了進來。
侯小五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看完全程:“這也看不出什麽啊。”
黎縱把視頻截選出來,倒回老李剛進門那一段,說:“這是高清攝像頭,你看老李,從他喝了第一口之後就一直是單手拿杯子,全程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
侯小五想了想:“難道是沈棟自己服毒?”
黎縱搖頭:“沈棟被扣押了這麽久,連頭髮指甲都剪了,身上不可能藏東西。”
一杯本來沒毒的水,余霆沒下毒,老李沒下毒,沈棟也不可能自己服毒,那到底是怎麽變有毒的?侯小五頭髮都想麻了:“那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黎縱一時也沒有頭緒,隻憑這段監控也看不出什麽,具體的還要看別的線索和屍檢報告:“別急,等余霆出來再說。”
不一會兒,走廊拐角那頭就傳來了騷動。
侯小五立馬跑過去,把剛從審訊室裡出來的余霆拉過來。
黎縱第一眼就看到余霆兩隻手腕一圈泛紅發青,一看就是手銬勒得太緊,黎縱拉著他的手心疼得直皺眉:“這個江術生!”
余霆面色有些發白,除此之外淡定如常:“他是報復我那天臨時改了沈棟的押送方案,沒什麽,過兩天就好了。”
黎縱把心頭的窩火憋下去,劍眉壓著漆黑的瞳孔:“情況我大致都了解了,當時你離沈棟最近,有沒發現別的異常?”
余霆搖頭,聲音很輕:“我們被算計了,這個江術生只是表面憨傻,他算準了那杯水老李會喝。”
黎縱:“按理說審訊中途犯人是不能進食的,你怎麽會犯這種錯?”
“水是我要來的。”
“??”
余霆垂下眸,一雙清淡的瞳孔近乎透明:“他們已經三天沒給沈棟喝水了,我見到沈棟的時候他面色死白,嘴唇乾皮,不給他喝水他根本說不出話。”
黎縱:“!!!”
余霆說著臉上隱隱露出了愧疚之色:“我知道這可能是陷阱,那杯水就算老李不喝我也會喝,我想江術生應該也料到了我會喝,以為他不敢做什麽手腳。”
黎縱皺著眉,沒有接話。
余霆看他沉默,心中越發後悔:“對不起黎縱,是我大意了。”
“這不怪你,”黎縱說,“我只是在想他到底使的什麽手段,還好你當時沒碰那個杯子,不然現在你和老李一樣出不來。”
老李本來就是個謹小慎微的人,余霆雖然跟他相處的時間不長,但這一點看人的能力他還是有的,以老李一貫明哲保身的風格,別說他不會,就是讓黎縱借他幾個膽他也不敢。
余霆總歸還是輕敵了,他以為江術生就是個吃年齡飯混上來的閑人,沒想到他小心翼翼還是撞進這個圈套裡,可是問題到底出在哪裡,毒到底是什麽時候放進去的?
黎縱看他想得辛苦,握了握他的肩:“行了,先別慌,咱們去江北分局看看驗屍結果再說。”
余霆歎了口氣:“恐怕完了,我們現在估計連分局大門都進不去。”
“早想到了,”黎縱聲線一揚,“我在來的路上就通知了楊局,他現在在市政廳跟龍建業周旋著呢,咱們隻管辦事,簡衡和林浮生已經在分局那邊了。”
余霆的眼眸一下亮了。
黎縱感受到了余霆眼裡的一絲崇拜,立馬犯了老毛病:“這件事似蹊蹺,實則漏洞百出,監控就是證明你和老李清白最有力的證據,我們沒辦法洗清嫌疑,但同樣他們也沒辦法證明我們什麽時候用什麽手法下的毒,相信林浮生,他可是綝州法醫界的鬼手,他能讓死人說話。”
余霆看著黎縱,也不知道黎縱的樂觀是不是裝出來的,但他確實安心了很多:“行了,我們快走吧。”
江術生還想把余霆攔在看守所,黎縱一點情面都沒給他留,說余霆是刑偵人員不是罪犯,如果有意見就讓他找上頭去舉報,愣是大搖大擺把余霆帶走了。
二人剛到江北分局就在門口遇到了簡衡和林浮生。
黎縱詫異:“你們怎麽出來了?”
簡衡一臉喜大普奔:“案子破了,縱哥、嫂子我跟你們說,沈棟是自殺的!”
黎縱:“怎麽回事?”
簡衡把林浮生拉過來放在中間:“讓我們林大法醫跟你們講吧。”
林浮生扭了一下肩膀甩開他的手,把手裡的複印件遞給了余霆:“這是屍檢報告,沈棟體內驗出了山奈鈉的毒物反應,咽喉部位毒素最濃,判定為直接服下毒藥,和現場杯子裡驗出的毒是同一種。”
黎縱劍眉擰著——山奈鈉?
余霆瀏覽了一遍他能看懂的部分:“0.3g?”
“對,”林浮生看向余霆,“這是沈棟吞服的毒物劑量,山奈鈉是一種劇毒化學提取物,0.1g就能讓一個成年人立刻死亡,目前在國內屬於管制危險品,是電鍍行業重要的工業原料,但是購買渠道很嚴格,一般要有相關合格資質的化工企業才有資格采購。”
黎縱:“立刻喪命,你確定嗎?”
林浮生把視線移到黎縱臉上,聲音不輕不重,聽著一貫刻板嚴謹:“這是急性劇毒,只是通過皮膚吸收都十分危險,吞服之後十秒內立刻就會毒發。”
十秒?可是沈棟坐在余霆對面一直在喝水:“沈棟當時從喝下第一口到最後一口倒下去之間至少有七八分鍾的間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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