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維平道:“當時瑞東是個未婚的單身漢,也不符合領養條件,後來俞楓被拐走了,龍局和瑞東還一起到處尋過俞楓的下落。”
余霆緩緩地抬起眼,看著楊維平的側臉,眼神在昏暗的環境下顯得深不可量。
黎縱看著地面出神,手裡的叉子一下一下地戳著已經凝固的泡麵,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楊維平長歎一聲,站起身來:“行了,都過去二十年了,黑石河也成一片無人區,眼下最應該關心的是曹定源的下落,等抓到曹定源,二十年前的事也會跟著水落石出的。”
他說著背過手準備離開,剛走幾步又轉過來:“小余。”
余霆也想出神,聽到楊維平叫他趕緊站起來。
楊維平說:“瑞東把你教得很好。”
余霆站在風裡,身後是一片昏暗的水域,他靜靜矗立了很久,看著楊維平的背影遠去。
黎縱還在沉思,當年龍建業在負責黑石河水域的邊檢,黑石河慘案的負責人裡也有他,死掉的嫌疑人是他的手下,他和程瑞東一樣關心俞楓,還試圖想收養過俞楓。
程瑞東會信任他嗎?
黎縱若有所思地轉頭看向余霆,余霆卻在看遠方的水澤和大橋。
“喂?”黎縱喊道。
余霆轉過身來:“??”
黎縱衝他笑了笑,什麽也沒說,繼續吃起了手裡那碗已經涼透了的泡麵。
第216章 “友”
【終卷·和光同塵】
密閉的房間裡落針可聞,西洋棋的棋子輕輕地落在棋盤上。
穿著中山裝的清瘦男人坐在棋盤前,下著眼前這盤一人獨自博弈的棋局,他左手的念珠撥動了許久,黑棋落在了中心點上,他徐徐開口:“王翼棄兵是戰略手段,在必要的時候丟掉一個棋子,就可以拯救一整個方寸之間的博弈。”
他語速緩慢,聲線低沉,而躲在屏風後面的人卻沒有這番鎮定:“你瘋了嗎?這個時候外面風聲鶴唳你還敢來這兒!”
曹定源拿著白棋觀摩著棋局:“想念老朋友了,我等在這兒,你會不來嗎?”
屏風後的人聲音壓得很低,話音急促而氣憤:“都到如今這個局面了,你怎麽還不死心,你當警察是傻子嗎會被你同樣的戲碼戲耍兩次?你已經沒有子可以棄了。”
“老兄啊,”曹定源輕歎一聲,像是感懷,“咱們認識多久了?”
對面沒有回應,曹定源往後靠了靠,藤椅發出了吱嘎的輕響,視線落在對面牆上的枯木怪石圖上,說:“得有二十五年了吧?當初可是你求著我,非要給我開路,那一年啊,水路不好走,咱倆也是惺惺相惜,才走過來的。”
屏風後的人像是被戳中了命門,完全沒心情跟他回憶往昔:“事到如今還提這些做什麽,算我拜托你了,這段時間你好好藏著不要再給我惹事了,等風頭過去我想辦法送你出境。”
“別急。”曹定源撥著念珠,始終看著那幅畫,“你需要錢的時候我可沒吝嗇半點,現在我需要路,你就動了下船的心思,不厚道啊。”
“你到底想怎麽樣?”對方急了,“這些年我為你們做了多少事,難道還不夠嗎?場山行動已經把鷹箭連根拔起,現在你們的研究全都廢了為什麽還不放棄,為什麽就是不肯放過我?!”
曹定源嘴角微不可察地提了一下:“老朋友,言重了,這點小風波,算不了什麽。”
“算不了什麽??從二十年前黑石河出來以後你靠的是誰?你靠的是常家那兩姐妹和我!你自己褲襠栓不住蹦出來個好兒子,十六年前他扳倒常盤,如今因為他華融和常祈也折進去了,你就不能行行好給我留條命嗎?”
曹定源面色一冷,遞到嘴邊的茶頓時無味,重重地擱下茶杯,茶水溢出:“我只要結果!”
“!!!”
“賽神仙的配方,我必須拿回來。”曹定源的聲線不大,卻不容置喙。
屏風後的人沉默了很久,許久之後再開口,口吻穩了很多:“拿到了你就會走嗎?”
曹定源沒說話。
那人又說:“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了,你不可能要挾我一輩子的。”
曹定源起身朝門口走,走到門口時他停了一下:“那個沈棟知道常祈不少事,你自己看著辦。”
…………
東門汽車站——
由於全城戒嚴,汽車站每天只會定點發車,這個時間點已經過了末班車發車的時間,在車站徘徊的人很少。
龍瀟月穿著舞蹈班的訓練服站在自動售票窗口,周弋一眼就看到了她,蹬著自行車穩穩地停在她背後:“去哪兒啊?”
龍瀟月被嚇了一跳,猛地轉過身來:“你…你怎麽在這兒?”
周弋一臉理所當然:“我路過啊,你幹嘛鬼鬼祟祟的?最近你都沒來學校上課,你沒事兒吧?”
龍瀟月點頭,又立馬搖頭。
周弋看她畏畏縮縮的,半是關心半是嫌棄:“現在城裡亂成這樣,你爸又是副市長,你一個人半夜在這兒晃不怕被綁架了啊”
龍瀟月低著頭:“我回家了。”
周弋看著她跑出去十幾米才喊:“反了,你家在那邊。”
龍瀟月杵在原地,周弋腳下一蹬滑了過去:“你怎麽像個蒼蠅一樣?”
龍瀟月:“…………”
周弋:“上來吧,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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