罹博盛說出他的名字,口吻就像老板默念即將升職的員工一樣,然後點了點頭。
突然,辦公桌上的座機響了。
罹博盛走到桌前伸手接電話,邢卓闊步上前一把按住他剛摸到聽筒的手。
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短暫交鋒。
邢卓用眼神指了指罹博盛身後的椅子,讓他坐下。
罹博盛照做了。他也站累了,他現在的身體狀況站久了確實有些吃力。
座機還在響,邢卓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塊鵝蛋大小的黑色東西塞進罹博盛的手裡,只聽“哢噠”一聲,一個金屬環彈了出來砸在了罹博盛的眼皮上,隨即叮叮當當地在地上彈了幾周。
罹博盛緊緊地攥著那個沉甸甸的東西,邢卓以一個放松的姿態坐在辦公桌上,手裡的蝴蝶刀甩得哢哢作響,他斜眼看罹博盛,問:“知道這是什麽?”
罹博盛鎮定如初:“松發式手雷。”
邢卓手上一個Y2K的收刀動作乾淨利落,低沉道:“握緊點兒。”
松發式手雷的插銷一旦彈開就必須握住彈簧,稍有松動就會自動點燃導火索,三秒鍾就能爆炸。
看著罹博盛老老實實地坐著,邢卓開始在屋子裡散步,鋒利的蝴蝶刀在他的手裡就像玩具一樣,刀刃與刀鞘飛速碰撞的聲音和馬靴踩踏地面的聲音混在一起,落針可聞的空間連空氣都格外壓迫。
邢卓從道上聽到些華融幕後的小消息,有人要安排沈棟乘坐罹家的專線航班出境,他一個通緝犯不可能混進阿特塞帝宮內部,唯一的途徑就是劫持罹博盛,以罹博盛的國際影響力,只要有他做肉票出境就是分分鍾的事。
但罹博盛所在的私人醫院就像個鐵牢籠,連隻蒼蠅都飛不進去,人多眼雜的畫展現場是沈棟動手最好的機會,也是唯一的機會。
邢卓篤定沈棟一定會來。沈棟是邢卓唯一鎖定的線索,只有他才知道賽神仙的幕後黑手是誰,也只有他知道曹定源的下落。他像個老鼠一樣天天躲在陰溝裡,過著鬼一樣的日子,他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會議哪種方式死在誰手裡。但這不是邢卓想要的結局,他要殺了曹定源,再拉著那個人一起死。
還真是不湊巧……邢卓突然停住腳,冷笑了一聲:“老頭兒,我本來不想害你。”
罹博盛沒動脖子,微微閉眼,問:“你改主意了?”
“你運氣不好。”邢卓的聲音從罹博盛身後不遠處飄來,“記住,下輩子別做黎縱的爹。”
罹博盛:“他抓過你?”
“哼。”邢卓一步步走到罹博盛身後,彎下腰,聲音陰冷得滲人,“比這更可恨。”
叮咚——
門鈴響了,應答器就在桌子一角。
如果現在不應聲十分可疑,罹博盛身體狀況不好,無人應答的話外面的人很可能破門而入。
邢卓直接按下了應答鍵,用眼神示意罹博盛說話。
罹博盛的聲音中氣不足,卻異常沉穩:“誰?”
“罹伯伯,是我。”三分稚氣的女聲異常高昂,電子設備處理過的聲音並不完全真實。
罹博盛聽出了楊玉寶急躁的聲音,語氣毫無變化:“玉寶,你先去找秦嬸嬸,罹伯伯現在不方便。”
“罹伯伯……我…”楊玉寶像吃了雞毛,聲音有些奇怪,她突然加快語速,“我想跟您說件事,關於師哥的。”
“回頭說吧。”
楊玉寶急了:“很重要,必須現在說,不然……不然就來不及了。”
再拉扯下去也會招人起疑,邢卓抓起手邊的桌毯往罹博盛膝蓋上一扔,蓋住了他握著手雷的手,掛斷了應答器:“我去開門,你打發她走,否則我連她一塊兒殺。”
不用罹博盛同意,邢卓戴上口罩闊步走到門邊,一把拉開了厚重的門板。
第180章 目標地
順著門打開的動作邢卓躲進了門背後,楊玉寶一雙眼睛腫得跟燈泡似的,被後背的那把槍推著朝門裡移動,渾身上下沒有一個細胞敢亂動,只剩一對眼珠子滴溜溜地轉。
罹博盛從楊玉寶僵硬的動作裡察覺到了什麽,跟在她身後的男人穿著橙色的清潔工製服,還帶著護目鏡和口罩,但從他一瘸一拐的腿部動作,罹博盛判斷這個人不是腿有殘疾就是受了腿傷。
楊玉寶看到罹博盛整個人又繃不住了,隨著咧嘴的動作腫泡的眼皮間擠出了兩行淚,哇一聲就號出來了。那聲音簡直堪比高分貝擴音器,估計門口的經警報器聲音都沒她大。
沈棟一把就楊玉寶扔出去,楊玉寶騰空飛了出去砸在了擺放盆栽的花架上一陣劈啪亂響。
像是忘了疼楊玉寶在碎瓷片裡摸爬著亂轉,完全失了智一樣抱頭亂叫。
突然,整棟樓的警報聲齊刷刷地響了起來。
楊玉寶鑽到書櫃底下,按下了消防報警器。
沈棟心一橫,恨不得把那個裝瘋賣傻的臭丫頭給殺了。
書櫃是沉重的實木,桌腳和地面是焊死的,楊玉寶鑽到書櫃最底下,沈棟的手從外面伸進來抓她的腳,她驚聲尖叫著死命地蹬腿,好死不活兩腳還踢到了沈棟的臉上。
“艸。”沈棟啐了一口。
警報的聲音震耳欲聾,幾乎就要蓋過楊玉寶的尖叫。
再這麽下去一定會被甕中捉鱉。
不過沈棟早就料到會這樣,只要罹博盛在他手裡,想從這裡出去還是輕而易舉?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