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窩在被子裡軟綿綿的余霆,黎縱忍不住一頭栽進去重重地親了親他的臉:“你再睡會兒,我去做點吃的。”
余霆睜開濕潤的睫毛,看到黎縱精力充沛的面容很好奇他為什麽一點也不累。
黎縱出去的時候沒有關門,廚房裡丁零當啷的聲音傳進臥室,余霆掃了一眼凌亂不堪的床,心裡既羞澀又甜蜜。
雖然到頭來余霆還是不知道黎縱的心事,但已經無所謂了,每個人都有不想訴諸於口的秘密,他允許黎縱有秘密,並且並不因此而感到不安,因為即使黎縱不說,余霆也無比清楚地感受到黎縱的愛。
黎縱是把他放在心尖上的。
記得他曾經告訴黎縱自己有情感感知障礙,還說只能感覺到黎縱六分的愛意,可是經過這段日子朝夕相處的細節,以及黎縱關上房門後爆發式的愛,他就算再遲鈍也能感受到被捧在手心裡愛不釋手的感覺。
余霆經歷過太多巨變和創傷,對世界的人和物都會本能地保留警惕,這讓他對身邊出現的人都充滿了防備或敵意,讓他站在人群中也孤單得像個蒼白的假人。
可他萬萬沒想到黎縱能給他這麽多的安全感。
黎縱的感情就像廣袤無垠的大海,有時溫柔繾綣地擁他入懷,有時又排山倒海地將他卷進去,洶湧得讓他都恨不得一頭溺死在裡面,就像現在,他的心臟被某種柔軟的東西填得嚴絲合縫,踏實得仿佛一輩子就要這麽塵埃落定了。
是啊,黎縱這麽好,余霆又怎麽舍得離他而去呢?
這一刻,他多想就這麽跟黎縱在一起一輩子。
“滋滋滋——滋滋————”
掉在地毯上的手機突然發出震動,余霆並不想動,但電話那頭的人似乎很執著,一通接著一通,震響綿延到了冗長的程度,像是非要等到人接電話不可。
那是黎縱的手機,估計是局裡有要緊事。
余霆撐著坐起身,等稍稍適應了肉體的酸痛才走上去撿手機。
黎縱還在廚房裡煎太陽蛋,一部手機從後面冒出來,安在了他耳朵上:“我靠,縱哥你總算接電話了,你幹嘛去了打了老半天找不到人,出大事兒!”
簡衡在電話那頭火急火燎,黎縱關上燃氣,轉身就看到余霆身上隻穿了一件他的襯衣,由於襯衣尺寸太大遮住了他下面的四角褲,看起來跟真空一樣,再往下余霆還打著赤腳。
地板這麽涼他居然不穿鞋!
黎縱覺得是時候給整屋鋪上地毯了。
他一手接過電話一手將余霆攔腰提了起來:“有事趕緊說!”
余霆也不敢出聲,只能雙腿盤住黎縱的腰掛在他身上。
黎縱就著姿勢抱著人出了廚房,余霆生怕摔下去抱著黎縱的脖子不敢松手,聽到簡衡的聲音從聽筒裡傳出來:“我們接到報案東貢海邊的船屋裡死人了,法醫實驗室那邊確定了死者就是溫遙!”
黎縱腳下一頓,看著余霆:“!!!”
余霆也聽見了。
……
東貢海邊遠離主城區,岸邊有大片棕櫚林,平時偶爾會有年輕人到這裡來露天燒烤,棕櫚林的下段有一間廢棄的船廠,案發的船屋就在船廠的西北方,面積不到二十個平方,在一堆堆破銅爛鐵之間毫不起眼。
船屋內空無一物,地面上血流成河,一根人類手指掉在血泊之中。
接到報案後法醫實驗室的林浮生立刻趕到了現場,第一輪勘查的結果已經帶回了鑒定中心檢測。
就在十分鍾前,檢測報告得出現場血液和斷指的DNA都與溫遙完全吻合。
黎縱趕到現場時第二輪勘查已經進行過半,東貢海岸線一帶全部拉起封鎖線,警方人員正在沿海一帶地毯。
“黎隊!”李劍扔下鐵鍬迎面跑來,給黎縱遞上手套和鞋套,“簡副和林法醫他們在船屋那邊。”
黎縱一點頭,望了一眼周圍的環境,海上的浪不小,海灘附近到處都是撒網打撈和拎著鏟子的特警。
黎縱進到船屋的一瞬間就被滿眼的鮮紅震撼,整間不足二十平的小屋子裡牆上、地上、天花板以及燈罩上全都是血跡,簡衡戴著三層醫用口罩蹲在角落裡,守著林浮生給牆角線縫裡的殘留物做提取,見到黎縱來了,踮著腳尖小心翼翼挪到門邊:“縱哥你可來了,你看吧,賽神仙的線索又斷了,這可麻煩嘍。”
簡衡往屋內囫圇一指,前一秒話音還帶著灰心喪氣的歎息,後一秒就瞥到黎縱藏在立領下的鮮紅吻痕,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根牙簽叼嘴裡,雞賊一笑:“這眼球有點上血絲啊,縱欲過度了吧?”
黎縱側了一下肩,簡衡的手肘靠上去撲了個空,打了個踉蹌:“你說你,難怪一大早電話接的那麽慢,那會兒還在床上吧?嘿嘿,真有你的。”
黎縱一抬眉,當他放屁:“確定人死了嗎?”
簡衡咬著牙簽,朝窗外一指:“外邊在找屍體呢,這裡邊隻發現了一根斷指,流這麽多血肯定也活不成了。”
林浮生將裝著棉簽的試管放進證物箱,退了出來:“現場的血液總量大約近5000ml,這已經幾乎是一個成年男性渾身的血液了,在這種失血量下人絕無生還的可能,基本可以肯定溫遙已經遇害。”
簡衡插話:“我們還找到一根斷指。”
“不錯。”林浮生說,“斷指已經確定是溫遙的右手小拇指。”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