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警察……”
“我不是!!”余霆劇烈掙扎了一下,程瑞東險些沒按住他,“這個世界從來沒有一刻善待過我,憑什麽要我來捍衛它!!我不想做什麽警察!我只要報仇!!”
程瑞東一手猛地繞到他身前,扼住他的脖子讓他不要吼:“那你就留著命繼續報仇!”
余霆被勒著發不出聲音。
“你的父母,你的朋友,黑石河一千九百多口人的性命,還有曹定源當年對你媽做的那些肮髒事,你都要連本帶利從他身上討回來!你必須活著!”
余霆絕望地繃著下顎,猩紅的熱淚裹著恨意僵持在眼眶裡。
“活著!才能報仇!”
他聽見程瑞東這麽說。
“不……不要……”余霆拚命從喉嚨裡擠出破碎的字眼。
程瑞東聲音低沉而決絕:“楓兒,師父相信你,總有一天你能將鷹箭這顆毒瘤連根拔起,替所有人雪恨。”
“……不,”余霆痛苦地說,“我活著……仇就必須報,可……叫我犧牲您……不!”
程瑞東沉默了,他是世界上最了解余霆的人,這個孩子天生就和別人不一樣,他沒有除了仇恨之外多余的羈絆,難以對人和物產生情感,心中沒有一絲熱忱和榮耀,就像天生的夜行者,身上劣跡斑斑,卻唯獨對認定之人絕對忠誠,正是這份自私,注定他能成為一個最優秀的臥底。
程瑞東一直想好好引導他,將他訓練成了一流的臥底,一步步將他推上現在的這條路,希望能助他消泯內心的仇恨。可余霆在鷹箭這些年,不知有多少機會可以殺了曹定源,但他沒有,他終究還是忍著怨恨等到今天,一切只是因為程瑞東說過——鏟除鷹箭是他終其一生的夙願。
只因為程瑞東在他即將跌入深淵之前拉了他一把,這麽多年他就只為了程瑞東而活,他所有的隱忍和努力都是為了完成程瑞東的心願,說什麽家國忠誠,什麽熱血正義,這些跟他有什麽關系!
可是事到如今,程瑞東路已經走到盡頭。
“楓兒。”程瑞東微微哽咽,“我已經被盯上了,就算今天不死在這裡,也會死在其他地方,禁毒局有人變節,你要隱藏好身份,好好活著。”
余霆被程瑞東拖到了洗手池邊,用隨身的手銬銬在了一根冰冷的鋼管上。
余霆驚恐地掙扎:“你幹什麽?你幹什麽!!放開我!!程瑞東!!”
“為了你好,你且忍著。”
程瑞東抄起洗手池上的花瓶砸在余霆的頭上,碎瓷瞬間肢解,殘骸飛濺,冰冷的嗆進他的口鼻,近乎讓他眼前一黑,等他眩暈中回過神,程瑞東已經從他的口袋裡掏出了那把17式,徑直離開了洗手間。
門外的槍聲在門合上的那一刻轟然炸響,連帶著余霆的心臟也停了好幾拍。
短暫斷電的身體在幾秒後猛地通電,近乎沒命地掙扎起來:“師父!!!!”
可是鋼鐵做的水管足足有他竹筒那麽粗,手銬生生將他的手腕勒得血肉模糊。
掙不脫!他怎麽也掙不脫!
門外的槍聲人聲不斷傳來,聲聲炸破他的頭皮,重錘著他的理智,力拉崩塌之聲隔著門板都震耳欲聾。
可他掙脫不開,最終無意義地嘶吼出聲。
“咚————”
突然,洗手間的門被重重踹開,紋著花臂的男人衝來進來:“霆公子!!”
余霆的額角淌著一縷鮮血,混著水在半張臉上暈染開。
花臂男子見狀大驚失色,以為程瑞東製服了余霆,還搶了他的槍,撲上前去對著手銬環“砰砰”就是兩槍。
他萬萬沒想到余霆擺脫手銬後反手便鎖了他的喉,奪過手槍對著他的腦袋“砰”地就是一槍。
子彈巨大的勢壓直接掀飛了人的半邊頭蓋骨,鮮血混著腦漿濺了一地。
余霆衝進大堂,其實九個毒販已經被程瑞東解決了六個,屍體橫七豎八倒了一地,剩下三個身手了得,程瑞東一拳難敵四手被重重砸向酒牆。
酒牆轟然倒下,程瑞東腿部中了數槍,就地滾了幾圈堪堪躲過了砸下來的一整面牆,又被另一把槍指著腦袋。
“砰————”
舉著槍的毒販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余霆一步躍槍吧台,朝著衝向程瑞東的另一個肌肉男開了幾槍,全部打空。程瑞東也奮身衝起,反將肌肉男子放倒。
與此同時,另外一名打著鼻環的男子就地三連滾,撿起了地上的槍,衝余霆胡亂射擊了一通,余霆躲過彈道,凌空起跳,將人撲倒在地,迅速扭打成一團。
整間酒館已經面目全非,牆上桌上天花板上滿是彈痕,破碎的桌子,碎裂的酒瓶酒杯,地板因泡了酒汁而打滑。
幾個回合下來,余霆處於下風,被穿鼻環的腦子按在了滿地的玻璃渣裡,鋒利的匕首懸在他的喉嚨口。
穿鼻環的男人目露凶光:“原來你特麽就是內鬼,老子弄死你個野雜種!去死吧!!”
余霆死死地撐住他下壓的胳膊,要看刀劍就要刺入咽喉。忽然,一個人影從旁撲了過來,將壓著余霆的毒販整個飛撲出去。
穿鼻環的男子重重砸在桌子殘骸中,反手一個回刀,瞬間在程瑞東的胸前上拉開了一道口子。
余霆失聲大吼:“師父!!!”
程瑞東雙腿上的好幾個彈孔都在不斷漏血,加上長到鎖骨的刀傷讓他近乎失去戰鬥能力,但他依然拚命擺了一腿,剛剛站起身的鼻環男子咚地一聲栽到地上,程瑞東旋即翻身上壓掐住了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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