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戰是必然的。”常祈依然笑著,“怎麽?鄧秘書在這個時候突然憂國憂民起來了?”
鄧鑰啞口無言,常祈的視線從她臉上挪開,落到了熒幕牆上。
28樓的監控畫面裡闖進了兩個人影,他們正在試圖一間一間推開實驗室的門,最後進了主電腦室。
鄧鑰一把抓過桌上的對講機,常祈卻反抓住了他的手腕,把對講機抽了過去,按亮小紅燈:“所有人都退到樓下去,放他們走。”
鄧鑰震驚:“為什麽要放他們走!!那個余霆……”
常祈一指大門口的監控,119的消防車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停在了大門口。
估計是大樓的爆炸聲引起了周圍商戶的恐慌,不知道誰報了火警。
常祈靠著椅背,翹著優雅的二郎腿:“怎麽?鄧秘書是一會兒膽小如鼠,一會兒又豪氣乾雲啊,您想當著火警的面把周弋那小子抽筋扒皮了?還是說您想親自上手把余霆做掉?”
鄧鑰:“!!!”
常祈訕訕地笑道:“打狗也得看主人,想做掉余霆可得先問問咱們曹教授,對嗎曹教授?”
角落裡的偌大曲面屏的光照亮了坐在前面人的輪廓,整個空間安靜下來,佛珠摩擦碰撞的聲音格外清脆。穿灰色中山裝的清瘦男人看著屏幕上閃動的紅藍光柱,再深的魚尾紋也滄桑不了他眼中的那股平靜的狠厲。
高跟鞋的聲音規律地響起,常祈站到男人身後,視線從男人斑白的耳發上掃過,整個上半身傾在椅背上:“教授,那個余霆跟您年輕時候還真像,當年姐姐在的時候就說過,他的眼睛跟您一模一樣,看著溫柔如水,但不能久看,看久了總覺得毛骨茸然。”
男人閉了閉眼,雖然上了年紀,上挑的眉角依然不難看出他年輕時的風采。
他什麽都沒說,但常祈卻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哂笑道:“還真是個狠心的男人呢,親兒子尋你都尋到家門口了,怎麽這麽冷漠。”
男人盤手串的手微微一滯,撥開了在肩頭滑動的黑絲手套:“放他走,他手裡有阿拉丁的配方數據。”
常祈把嘴湊到他耳邊:“不如…我把他抓過來,說不定他心裡還有你這個親生父親也不一定?”
曹定源轉過眼,那雙淺色的瞳孔似乎被經年累月的陰暗染上了褪不去的顏色,無論何時都陰鷙得令人發怵:“抓他沒用,暴力對他無效。”
就算沒有火警曹定源也照樣會放人走。
這世界上並有人比他更了解余霆這個人,這和什麽荒唐的父子連心沒有任何關系,余霆是一個天生的仇恨者,仇恨不但不會摧毀他,反而會滋養他日益強大,就像當初曹定源怎麽也沒有想到,那個在他身邊聽話能乾的兒子會在效忠了他八年之後,才將奪命的槍口對準他的額頭。對付余霆,就算把他抓過來折磨拷問,卸了他的手指胳膊挖了他的眼睛,哪怕往他身上凌遲個一千刀也不可能撬開他的嘴。
監控裡,余霆和周弋已經進入了主電腦室,正在嘗試進入他們的電腦系統,但沒過多久便放棄了,顯然余霆已經意識到自己無法破解系統密碼。
曹定源衝一旁戴著耳麥的技術員使了個顏色,技術員立馬操作轉動了一圈畫面中監控的角度。監控中的人迅速察覺異狀,朝攝像頭的位置看了一眼,飛快地離開了電腦室。
余霆也覺得震驚,離開華融的過程輕松得令人匪夷所思,簡直是猶過無人之境。
周弋搞不懂為什麽余霆就這麽把他拽出來了,他們已經站在華融的主電腦前面,還差最後一步就成功了,結果余霆應把他帶了出來塞進了這輛恰好從大門口路過的銀色路虎裡。
周弋怒火衝天地哢哢哢拉了幾把上鎖的車門,回頭揭下鴨舌帽砸在座椅上:“你幹什麽拉我出來!!停車!!我要下車!!”
余霆迅速將手上的戒指、腕表和袖箍首金口袋裡:“到了下一個路口就放你下去。”
周弋一臉氣急敗壞:“你這個人是不是有病啊?你要逃自己逃就好了幹嘛拖著我,你知道我要再進去一次有多難嗎!!”
余霆被他吼得耳膜疼:“實驗室的電腦用了三組二十六個字母和羅馬數字的隨機組合,給我八台電腦也得解三天,你以後也別去了。”
周弋:“那就直接把記憶主板拆下來,拿回去慢慢解。”
余霆耐心地看著他,神色嚴肅:“二十一台電腦要拆到什麽時候?就算拆下來也帶不走,而且他們不見得就把配方存在這些電腦裡。”
周弋嘴硬道:“那總得試試吧,停車!!停車 !!”
余霆整理好微微凌亂的領口:“聶醫生,停一下。”
聶新城踩了一腳刹車,車都還沒停穩,周弋就已經拉開車門衝下去了,但短短的幾秒鍾後他又跳了上來,砰地拉上車門坐得像個木頭人。
因為他剛下車就看到遠處華融大廈門口圍了幾十號黑衣保安。
車廂裡一度落針可聞。
駕駛座上的聶新城轉過身來,看了一眼鼓著腮幫子脹氣的周弋,笑笑地看向余霆:“這孩子哪兒來的?”
余霆輕歎:“撿來的。”
聶新城沒打算追問,因為他還有更大的疑惑:“你今天怎麽讓我來這兒來接你去俱樂部?你們剛才去華融幹什麽了?”
余霆用視線指了指周弋:“你可以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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