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琳坐在3D成像儀前,看著簡衡風風火火地衝過來趴在台前。簡衡看了一眼成像上正在旋轉的分子結構圖:“這是啥啊?”
高琳一聳肩,表示自己也沒看懂:“我也剛到,林法醫在裡邊換衣服。”
簡衡自動忽略了最後三個字,輕車熟路地往藍色門簾後面一鑽:“浮生?”
幾秒後只聽林浮生啐了一聲“滾”,簡衡就一個趔趄從門簾後面跌了出來,險些摔地上。
林浮生脫掉了白大褂,換上了T恤和米色的開衫,戴著口罩正眼都沒看簡衡一眼,快步走到了操作台前。
高琳往旁邊站了一點,給他挪出了中間位置。
“這個是之前余警官發過來的郵件,”林浮生從電腦上調出了一封簡短郵件,附件裡有足足一百兆,“這封郵件是我半個月前收到的,余警官覺得關於溫遙死亡的船屋現場還有一個重大疑點,就是關於現場溫遙留下的血。”
這件事簡衡和高琳有印象,但是根據船屋現場采證化驗得出的報告上顯示,溫遙的血液裡檢測不到任何毒物反應,但是他的斷指裡卻有賽神仙的殘留。前期警方猜想可能斷指是在其他地方被砍下來,然後不小心沾上了毒物。雖然這個解釋很牽強,但斷指和血液的確都屬於溫遙,人都已經死了,眼下緝拿真凶才是第一要務,至於他生前是否吸毒似乎沒有那麽重要,所以起初並沒有深究這個問題。
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簡衡細思了一下:“溫遙在被老樓居民囚禁的那段時間裡,沈棟一直在給他打賽神仙,照理說他的血不應該這麽乾淨。”
高琳也有同感:“林法醫,有沒有能讓人血變乾淨的辦法?比如像透析治療那種?”
林浮生一點頭,聲音不溫不火:“如果凶手在殺人放血之後把血液采集起來進行離心過濾,或者是雜質剝離,就可以把毒物處理掉,但這需要精度縝密的實驗儀器,而且實驗的過程非常複雜。”
簡衡摸了根煙叼在嘴上,但沒點火——離心過濾?
這個字面意思還是很好理解的,但這沒有說服力啊。簡衡質疑道:“殺個人有必要這麽費事兒嗎?先把血抽出來過濾一遍,再潑到現場,他玩兒呢?”
高琳抱著手臂,秀眉緊蹙:“應該不會,如果凶手想通過過濾血液隱藏什麽東西,就不可能把斷指也留在現場,”她微微停頓,“林法醫,還有沒有第二種可能能解釋?”
“有。”林浮生道,“而且第二種可能性或許更接近正確答案。”
簡衡半坐在展示台上,歪著身子往林浮生肩膀上一靠:“是什麽?”
林浮生斜眼看了他一眼,覺得簡衡充滿求知欲的臉特別有趣:“簡副這麽聰明,猜猜看啊。”
猜??
簡衡一臉抗拒:“這都什麽時候了還猜啊?你直接說吧,我最近腦細胞犧牲得有點多,腦引擎一轉就腦瓜子疼。”
林浮生頂了一下肩,把黏在肩膀上的人頂開,轉身走向了檔案櫃。
簡衡歎了口氣,咬著煙頭就開始猛男撒嬌:“你別這樣啊,我跟你講你這得改改了,那我能猜中你的推理嗎?我要能蒙對你至於一天被你瞪七七四十九遍嗎,你就欺負我……”
“現場那些血液不是溫遙的?”高琳突然開口打斷了簡衡的嚶嚶嚶。
“沒錯。”林浮生嘴上認同高琳的猜想,視線卻落在簡衡臉上,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白癡,“簡副要是無法勝任副支的工作最好趕快讓賢,不然下一個瀆職的就是你。”
“???”簡衡一臉問號,噌地站直,“哎??我只是這會兒暫時不想動腦子,你是一會兒不欺負我就難受是吧?”他嚴肅著嚴肅著突然嘻嘻一笑,林浮生拿著文件走過來,他黏巴巴地就把腦袋往人肩上擱。
高琳一臉沒眼看,頭往旁邊轉了一個角度。
林浮生提了一下嘴角,半是無奈半是傲嬌:“行了正經點,說點有用的。”
簡衡跟其他人不一樣,他進入工作狀態時完全是一玩性大發的浪子風格,看上去總是給人一種自由散漫的感覺,他剛開始在禁毒跟著黎縱那會兒也是一副二流子性格,很多人都搞不懂為什麽黎縱要重用他,但事實勝於雄辯,幾年下來二流子不但智商碾壓眾人,還功勳卓著,搖身一變成了刑偵的二把手。
簡衡半眯著眼瞅了瞅成像儀上,松松垮垮地咂了咂舌:“那還不簡單嗎,這血如果不是溫遙的,那就是有人刻意偽造了現場,其目的顯而易見,他就是想讓咱們警方以為溫遙已經死了。”
高琳的想法和他不謀而合:“所以溫遙很可能還沒有死。”
“對啊,很可能沒死。”簡衡肩頭並用地點了點頭,突然整個人定住了兩秒,像是後知後覺地發現了什麽,拔掉嘴裡的香煙,“溫遙沒死???”
林浮生被他突然提高的聲調驚了一下耳膜:“你這麽激動幹什麽?”
能不激動嗎??
簡衡直接上手摘掉了林浮生臉上的口罩,一臉興奮:“溫遙沒死的話裴慎的罪名起碼輕一半,那縱哥犯重大過失導致嫌疑人死亡的罪名也不成立了!”
高琳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原本僵硬的表情在冷光下似乎柔和了一些:“他就不用走了?是嗎?”
簡衡衝她打了個響指:“我一會兒回去立馬打報告,重新申請呈堂的證據,縱哥賊關心裴慎的案子,我得替他把裴慎守好了,哎,縱哥回頭知道一定感動壞了,我真的是太講義氣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