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這點出息。” 何峰走到他旁邊,一臉的漫不經心,“其實也沒聊什麽,就是他把我認出來了。”
“認出你載我回過小區?”
“載你?你也太小瞧他了。他連我姓何、住你家旁邊都記得,還問我跟你是什麽關系。”
梁澤嘴唇微張,難以置信地望著他。
怎麽可能?
想起當時吳恪那麽介意,可又不能拿自己怎麽辦的樣子,何峰禁不住樂出來:“你別說他這人還挺客氣,我讓他猜他還真猜,關鍵猜得還特別離譜,以為我是你的老相好。”
吳恪居然……
居然會那麽以為。
一瞬間,梁澤什麽都明白了。
“你沒解釋嗎?”
“我心想逗他玩玩兒嘛,當你相好的又不吃虧。”
以為自己是在做好人好事,何峰扭臉嘿嘿一笑,沒想到梁澤臉上卻風雲變色,五官瞬間緊到一起:“你害死我了!”
“啊?”
他迅速跑回後廚拿出自己的手機,躲到店外給吳恪打電話,可嘗試了兩三次都打不通。正急得手腕發抖,高晨陽的電話打了進來。
“喂梁澤。”
聽到好友聲音的一瞬間,梁澤心神激蕩,兩行眼淚唰地掉下來。委屈,難受,舍不得,許許多多複雜的情緒交纏到一起,忍耐了整整兩天的感情衝破臨界點。他順著牆角蹲下,兩條胳膊死死抱著膝蓋,對著電話那頭泣不成聲。
“我靠你……” 何峰瞠目結舌。
電話彼端的高晨陽也很詫異:“怎麽了你怎麽哭了?出什麽事了你說,你別哭啊梁澤,發生什麽事你跟我說。”
“晨陽……” 慟哭壓不下止不住,梁澤握著手機,眼前一片模糊,“他走了,他出國了,再也不管我了。”
“不是你先別哭啊。” 從不知道怎麽安慰人的高晨陽口拙,“誰走了?”
“吳恪。” 聲音嘶啞到幾乎聽不清。
何峰低罵一句髒話,內心愧疚不已。那頭的高晨陽停滯片刻,語氣卻更加疑問重重:“你說吳恪,他走了?走哪去?我剛跟他打過電話,他不是下周才走嗎?”
什麽。
梁澤驀地止聲,抬起腫脹的眼皮茫然望著馬路,“你說什麽?”
“我說他下周才走啊。”
隔著信號,高晨陽的嗓音依然穩健可信。
“他下周一的機票飛洛杉磯,我還說到時候去送他呢,什麽意思難不成時間改了?”
“那他現在在哪兒?!” 梁澤猛地一下站起來,額頭都隱隱發暈。
報出某酒店的名字後,高晨陽勸他別急:“你現在先別過去,去了他也不在,這麽早他肯定還沒下班呢。”
原來吳恪根本沒走,就住在公司旁邊。那地方就在浩瀚谘詢對面,送餐的時候梁澤看到過招牌。
吳恪在躲他。可並不是因為討厭他,只是誤會他了,想結束這種混亂的關系而已。
梁澤傻傻站著,面朝牆壁,眼淚跟斷了線一樣往下掉,偏偏還強忍著不肯發出任何聲音。何峰在旁邊看了他一陣後,徑直掏出他兜裡的手機,抄了個電話號碼走了。
回到後廚,侯良被嚇了一跳:“好家夥這是怎麽了?!家裡出事了?男子漢大丈夫出了事也不興哭啊!”
梁澤搖了搖頭,抬起下頜看著侯良,先是笑,笑著笑著眼眶裡卻滾出大顆大顆的淚,只能拿衣服拚命地擦。
“瘋了,這孩子瘋了。” 侯良指著他。
他把衣服下擺放下去,又哭又笑地看著侯良:“老板,我想唱歌。”
侯良噎住,半晌憋出一個字——
“唱!”
天色漸晚,可繁星璀璨。
忙完所有要緊事後梁澤請好假,洗了把臉就往酒店跑。路上碰到一輛自行車,他蹬上站著騎,一路揮汗如雨。
跑到酒店大堂才發現,壓根不知道吳恪住哪間房。電話還是打不通,不知道是不是被拉黑了。問前台,前台看他穿得破破爛爛,撩起眼皮來了一句,“告訴你也沒用,你沒有房卡根本刷不進電梯。”
那就等。
多少年都熬過來了,這麽一會兒,他不怕。
坐在大堂角落的沙發上,他眼睛錯都不錯地盯著入口。一個小時,兩個小時,快到零點才終於看見熟悉的身影。
吳恪還是一身襯衫西褲,簡簡單單的,手裡提著黑色皮質公文包。他後背挺得很直,臉色卻有些疲憊,人也清減不少。
明明才一天不見,梁澤卻覺得,自己想他想得都受不了了,一見他就想哭。強忍住即將失控的情緒,他抬起僵麻的腿走過去。
“阿恪——”
嗯?
吳恪微僵,剛一轉身人就被緊緊抱住。
大庭廣眾之下,梁澤覺得自己真是瘋了,可是他就想這麽做,一刻也等不了。他雙手環緊,頭埋在寬闊的胸膛上。
吳恪被他的突然出現弄得措手不及,短暫的錯愕後凝聲皺眉:“你怎麽知道我在這的,松手。”
就連這種不耐煩的口氣都讓人不舍,梁澤不想松。
周圍的目光越來越耐人尋味,吳恪既惱火又尷尬,壓低聲音訓斥他:“梁澤你幹什麽,把手松開!”
強行把人扒開,結果就是看到一雙尚未消腫的眼睛。梁澤抿緊唇,被他盯視時眼中閃過一些退縮,可是馬上又自行打消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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