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鎖屏。
“怎麽又不記了?” 吳恪眼神斂深。
“回去再記吧,邊走邊打字太危險了。”
直到進家門兩人也沒再說一句話。梁澤洗完澡出來,無意間聽到吳恪講電話。
“剛下班。”
“放心…… 嗯…… 你身體怎麽樣小姨……” 吳恪注意到他,起身走向陽台,“下個月就走。”
擦頭髮的手頓住,梁澤就站在客廳一角,望著玻璃門外打電話的背影。最近這兩周過得太順遂,順遂到幾乎忘了吳恪要走的事。可是時間不等人,分別的日子還是一天天臨近。
隔著門,聲音聽不清了。吳恪左手插著口袋,右手握著手機,面朝遠處的寂靜黑夜。
看著看著梁澤心口收緊,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隻好轉身去衛生間放毛巾。再回來電話已經打完了。
“你小姨?”
“嗯,她周末過來做客。”
梁澤輕輕點了點頭:“好的,那我周末回宿舍去住。”
“不用,她過來是談生意,順路看看我。如果你不介意可以留下一起吃頓飯。”
以前就知道吳恪有位小姨也在臨江,只是一直沒見過面。梁澤問:“可以嗎?”
“我跟她提過你。”
“提過…… 我嗎?”
吳恪沒有解釋,轉身去拿睡衣。
梁澤心裡一暖:“那我負責做飯吧,在家吃比出去吃衛生點,老人家應該也會喜歡。”
“她不是老人家。”
“嗯?”
“見面你就知道了。”
他喔了一聲,望著門打開,虛掩。隔著門,很多話變得比較容易問出口。
“你出國的時間定了嗎?”
“下月十七。”
剛浮起的笑意凝固在臉上:“這麽快,我還以為要到下月末。”
“早點走不好嗎,” 吳恪聲音遠遠的,淡淡的,“拖著做什麽。”
他的態度忽然變得冷淡了一些,跟之前比起來。梁澤隱約知道是為什麽,就站在原地等他拿完衣服,出來的時候笑笑說:“今天我又流鼻血了,跟演電視劇一樣,莫名其妙的。”
吳恪抬頭,蹙緊眉:“什麽時候,在店裡?”
“不是,回家路上。突然就流了,我又沒帶紙,還好碰到我那個老鄉,他騎電瓶車路過以為我喝多了,還問我‘你是吐了嗎’,真的很好笑。”
站立片刻,吳恪一言不發地回臥室拿出手機:“你身份證號報給我。”
“做什麽?”
“我幫你約個體檢,明天就去。”
梁澤雙眼微微睜大,一瞬間,鼻酸得說不出話,胸腔也被愧疚淹沒了。自己為了轉移話題才故意說的,可吳恪卻這樣當真,這樣重視,甚至比他自己還要在乎。
他又想哭又想笑,所以表情難看得很,很不成樣子。
吳恪擰眉:“多少,說啊。”
他搖搖頭。
“不去?”
“嗯。” 一開口聲音已經哽咽得沒形。他走近兩步抬起眸,自下而上凝視吳恪嚴肅的臉,“一個人我不去,要去一起去。”
吳恪眉心皺得更緊:“你幾歲了,這種事也開玩笑?”
梁澤真的就笑起來,可是眼底卻濕潤得快要繃不住了,“不是啊,不是玩笑。你也天天熬夜,你怎麽知道自己知道一定很健康?要去就一起去,我還沒在大醫院體檢過,怕出洋相。”
“你——”
吳恪拿他根本沒有辦法。
好像騙不騙的也不那麽重要了,梁澤有他不想說的事,那就不說吧,吳恪開始認命。如果在離開以前他們能過得平和、愉快一些,又何必事事追問至底。
而梁澤站在那裡,想的卻是另一件事。吳恪對他好,這是毋庸置疑的。即便只是一份友誼,也是一份叫人永生難忘的友誼。以前他總說吳恪是他最重要的那一個,如今卻漸漸發現,自己也是吳恪最重要的那一個,盡管末尾要用朋友二字加以注解。
但那又怎樣,他愛吳恪,無怨無悔。不管最後是得到抑或失去,有過這樣一段稱得上死而無憾的感情,他已經比別人勇敢得多,終點遙遠與否又如何?
第19章 他會和別人結婚
作者有話說:
回到房中,兩人默契地打起電話。
梁澤是打給自己老板。侯良還沒下班,坐店裡接到他的這個電話,“體檢?你小子怎麽心血來潮想起來去體檢了?”
“我最近老是流鼻血,還頭暈,惡心。” 梁澤把情況往誇張了說,“害怕是白血病或者肝有什麽毛病,還是去檢查一下比較安心。”
“放你的屁!” 侯良罵起人來相當利落,“小小年紀說話不知道避諱,哪有像你這樣自己咒自己的?不過我跟你說啊,要檢查就得弄得全面點兒,別到了那兒又心疼這心疼那,沒錢就吱聲聽見沒有。”
“知道了,謝謝老板。” 梁澤笑逐顏開。
另一邊,吳恪則是打給模范同事齊斯宇。
“什麽?” 齊斯宇半夢半醒,困得跟孫子一樣,“又體檢,你前兩月不剛檢過嗎,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啊。”
“不是我。” 吳恪坐在床邊,摸到自己堅硬的膝蓋骨,“是梁澤,他不舒服,讓我陪他去。”
“我操他都多大人了體個檢還讓你陪,這是同學還是祖宗?你給我打起精神啊吳恪,老朱再愛你也不可能接受你這種爛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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