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什麽事了?”
“沒事啊。”安寧笑笑,“就是我前男友又來找我了,他還真是陰魂不散。”
韓岩站在落地窗前看城市夜景,護城河邊泊著好多遊船。這城市景色不錯,很適合閑來逛逛。
他也無聲地笑了:“你以前還說愛他。”
“愛是愛的,”安寧顯得有些羞赧和苦惱,“不過都過去了。”
接著悄然轉移話題:“你回酒店了嗎?”
“嗯。”
“在幹嘛,抽煙?”
“沒有,看景。”
“有什麽景呀。”
“河。”
“還有呢?”
“船。”
“好看嗎?”
“一般。”
“難怪你不發朋——”安寧話說一半,突然戛然而止。
韓岩坐下來掏了支煙,打火機輕響:“朋什麽。”
“沒什麽。”
自己一直在默默為他朋友圈點讚的事,安寧暫時不打算說出來。說來也怪,喬嶼這個人去哪兒都愛發照片打卡,最近卻出奇地消停。
“你給我寄明信片好不好。”他小聲懇求。
“不好。”韓岩嘴裡緩慢釋放出一口白煙。
“為什麽啊……”
“字醜。”
“那,你回來以後我能見見你嗎?”
這已經不是安寧第一次要求見面了。他是想捅破這層窗戶紙的,奈何阿文太笨,始終猜不出他是誰。再這樣等下去,冬天都快到了,冬天見面多冷啊?
冷到不能牽手。
“行嗎?”安寧提著一口氣。
韓岩想了一會兒,煙沒吸,“不能。”
那口真氣頓時散完,“為什麽啊……”
“長得醜。”
安寧氣惱極了。不想見面就說不想,還拿長得醜這種爛借口來說事,你哪裡醜?
“我也不好看,做朋友要那麽好看幹嘛?”
雖然是彼此心知肚明的事,但表面上仍用做朋友當借口。
空氣莫名凝固。
安寧心裡敲起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不該那樣說。
“信號不好了嗎?”他輕聲問,“還是我什麽地方做錯了。”
遠離父母、背井離鄉多年,他從心底深處渴望一段穩定的、溫暖的關系,害怕被拋棄,害怕總是一個人。
韓岩把煙從嘴裡拿出來,用力摁到煙灰缸中,“你不會喜歡我的。”
安寧怔了一怔,馬上接口:“你怎麽知道?”
說完又自悔失言,糾正道:“我是說……我是說我沒那麽以貌取人。”
他真的想不通為什麽阿文不肯見他。
無論從什麽角度來看,他們都很合適,哪怕現在感情基礎不牢,也可以從朋友做起,一點點慢慢接觸。
“等你回來,咱們就見面好不好。”
“為什麽。”韓岩問。
安寧怔忡道:“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這麽執著地要見我。”
是出於好奇,還是急於開始一段關系。又或者,只是想要紓解某些欲望。
“你說呢,”安寧卻極委屈地反問,“你說我為什麽想見你。”
“不知道。”韓岩真的不知道。
電話就此沉寂。
彼此的呼吸雖然輕淺,但落到耳中還是能引得心神跌宕。
算了,也許真的還不是時候。
“我要睡覺了。”安寧悶悶地道,“讓你寄明信片你也不肯,見面你也不肯,明天你不要理我了。”
說完賭氣的話,卻也不掛,隻靜靜等著。
韓岩下頜緊繃,半晌方道:“我給你買了禮物。”
“真的?”安寧一下子驚喜。
“嗯。”
“是什麽東西。等等等等,讓我猜猜,特產?冰箱貼?還是別的什麽?”
韓岩無聲起身,在陽台上踱了幾步,表情如同面臨大考,“玩具熊。”
“什麽呀……”安寧嘩啦一下吐槽,“真的假的喔,你不是說那種東西最幼稚嗎?”
“你喜歡。”韓岩淡淡道。
像是有一隻手,輕輕把人托起來了。
安寧周身輕飄飄的,如在雲端,好半天才磨磨蹭蹭地說:“我也沒有那麽喜歡。”
“我明天拿去退。”
“不行!”聲調倏地就拔得老高,“堅決不行。”
“怎麽?”
“總之不行。”
好吧,韓岩知道他一定喜歡。
不知不覺,就這樣聊了一個多小時。掛了電話韓岩煙也不抽了,開始一個一個給同行的同事發信息:“知不知道哪有玩具熊賣。”
—
三天后,韓岩回到Z城。
他有一天的倒休時間,作為出差時夜以繼日的彌補。往常這種時候他總用來補眠,今天卻沒有。
工作日的Z城,下午五點開始就變得水泄不通。
一輛銀灰色斯巴魯沿三環兜了小半圈,終於趕在五點半前成功下橋開進輔路,冒著被貼條的風險停在了一家快消公司的辦公大樓前。
這是座雙子塔,前後左右共有三個門,但靠北的出口離地鐵最近,韓岩猜安寧一定從這裡走。
果然,快到六點時,安寧跟兩個同事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一步步朝馬路這邊走來。
他今天穿的比之前都正式,不過也並不是西服領帶那麽呆板,毛衣配棉服,雙肩背換成了皮的,整體還是有些稚氣未脫的應屆生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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