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喬嶼抖了抖煙灰,似笑非笑地抬起頭,往旁邊吹了口煙,“其實我今天來主要是想跟你把話說清楚。這段時間相處下來,我感覺安寧挺不錯的,模樣好性格也不錯,想跟他再進一步。不過你是我哥們兒,你喜歡的人我肯定不碰,所以先問問你意見。”
他把話說得再明白不過了。
那晚韓岩叫他過去,前因後果聊得很清楚,但未來的事誰也沒辦法預知,當時也是抱著走一步看一步的心態。
喬嶼本來是想,先跟安寧相處著,如果合不來,拖一拖也就算了。可沒想到安寧不僅長相是他的菜,性格更是萬裡挑一的好。說句實在話,這種送到嘴邊的好菜沒有不吃的道理。
之所以這麽久不動安寧,主要還是顧忌韓岩。今天兩人把話說開,只要韓岩願意放棄,那他就不客氣了。
他說完就看著韓岩,靜靜等韓岩表態。
電子樂震耳欲聾,身邊無數男男女女擠來擠去。韓岩還是老樣子,不說話,手裡的煙都快燃盡了還是一徑沉默著。
喬嶼踢了他一腳:“行不行給句話。”
高腳凳咣當一響。
韓岩眉頭深蹙,終於開口:“他是人,不是東西。”
“嗯?”
“他喜歡誰,想跟誰在一起是他的自由,我左右不了,你也不用說得像是我讓給你。”
話說到這裡,也不用再繼續。
喬嶼跟不認識似的看著他,張了張嘴:“我發現跟你一比,我他媽顯得格局特別小。”
韓岩飲酒過甚,到後來酒保都來攔。
不一會兒,喬嶼電話響了,是安寧。
“你在哪兒。”
“我啊,”他看了醉得愈發厲害的韓岩一眼,“我在酒吧喝酒呢,跟韓岩,你下班了?”
“嗯,提前弄完了。”安寧那邊很安靜,“今晚還見嗎?”
現在還不算太晚,他們也不是沒試過去看晚場電影。
喬嶼看了看表,本來想說算了,改明天也行,扭頭看了眼韓岩,想起剛才他們那番對話,又覺得夜長夢多,不如今天把關系定下來。
不管怎麽說,韓岩其實已經把意思表達清楚了:他尊重安寧的選擇,不會阻止其他人跟安寧在一起。
不知道該說是大度還是軸。
“我不能開車,你過來找我吧。”他對安寧說,“咱倆一起打車走。”
沒說走去哪兒。
電話那頭猶豫了一下,然後嗯了一聲:“好的,我現在過去。”
二十多分鍾後,安寧到了,韓岩已經醉得近乎不省人事。
安寧顯然沒怎麽來過這種場合,從頭髮絲到腳都顯得局促。他一路側著身擠到吧台,第一眼只看見了喬嶼。
“好多人。”他勉強笑了笑。
喬嶼示意酒保拿外套,“外面沒雨了吧。”
來的時候在飄小雨。
“還有一點兒,”安寧說,“不過我帶了傘。”
“乾脆去我家吧,我家有投影儀,能看電影。”
當然不止是看電影,彼此心照不宣。
說話間喬嶼已經穿好大衣,理好衣服抬頭一看,安寧垂眸不知道在想什麽。
喬嶼也就不說話,耐心等著。
半晌後安寧終於說:“那走吧。”
喬嶼馬上笑出來,擰了一下他的臉:“等我一下。”
安寧不明所以。
只見喬嶼從錢夾裡抽出幾張錢,遞給剛才那個酒保,然後朝旁邊微抬下頜,“一會兒你在樓上開個房,找人把他扶上去,有事給我打電話。”
酒吧裡光線很暗,進來這麽久,安寧才注意到吧台上伏著一個人。
“放心吧,”酒保笑著接過錢,“我一定照顧好韓哥。”
安寧張了張嘴,看向喬嶼,詫異地問:“是韓岩?”
接著不等喬嶼回答就走到近處,小心翼翼地從側面觀察。
真的是韓岩,他認得這一頭短發。
怎麽醉成這樣?
他輕輕拍了拍韓岩的肩:“韓岩、韓岩,還好嗎?”
韓岩低悶地應了一聲,緩緩地側過身,露出大半張臉。醉酒的人臉色都不會好,有的發白,有的發紅,韓岩是發紅,額角還沁汗,青筋從太陽穴一路顯至鬢側。
安寧扭頭問喬嶼:“他沒事吧?”
喬嶼反常地並不怎麽關心韓岩,“喝多了而已,能有什麽事,過會兒酒保就會把他扶樓上去。”
安寧木訥地點點頭,轉頭又去看韓岩。
在他的印象中,韓岩是個不苟言笑、情緒沉穩的人。這樣的一個人,什麽事會讓他喝這麽多酒?
何必呢。
回想起來,韓岩其實對他不錯,下雨時收留過他,半夜去公園接過他,他跟喬嶼走的時候……走的時候送過他。
“走吧。”喬嶼說。
安寧嗯了一聲,跟隨喬嶼往門口走。
韓岩卻似乎有所察覺,睜開眼睛,上半身伏著自己右臂,吧台上的左手動了動。
剛走出一小段距離的安寧還是不放心,回頭又看向吧台,恰好見到一個動作——
篤、篤、篤。
骨節分明的左手五指微屈,食指在木質台面敲了三下。
等一等。
刹那間猶如過電,安寧渾身一顫,整個人定在原地,直到喬嶼摟住他的肩,“又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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