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用手拿,要用筷子。”
兒童專用的餐具就擺在一旁,小樹卻撇撇嘴,腦袋轉著圈往他身上蹭,“要叔叔喂。”
“你不是會自己吃飯嗎?”
之前他曾見過小樹自己吃東西,筷子跟杓子都用得很順手。
“我要喂嘛。”小樹知道叔叔縱容,見人下菜碟。
“乖,自己吃,大孩子沒有讓人喂的。”
“那大人呢?”
“大人當然也是自己吃。”
“叔叔騙人,”他睜著清澈無辜的眼睛,“叔叔就不是自己吃東西。”
“叔叔怎麽沒有自己吃?”
“爸爸喂叔叔了。”
凌意微微一愕,耳邊轟一下子炸開。來不及細想怎麽回事,他匆促地瞟了田姐一眼,低聲澄清,“小樹不要胡說,爸爸什麽時候喂叔叔了?叔叔都是自己吃飯的。”
“爸爸就是喂叔叔了。”小樹不依不饒,“我看見的,昨天晚上爸爸用杓子喂的,爸爸還幫叔叔擦嘴了!”
下一刻嘴就被一隻手捂住。
“唔、唔!”
田姐充耳不聞,背對著他倆打理碗櫥和消毒櫃,全程沒有回頭。過一會兒又施施然轉身,到外面乾活去了。
“唔——叔叔——”
凌意舒出一口氣,手一松,發現小樹的臉都被自己捂紅了,忙抱起來說對不起。
“叔叔不是故意的。”
小樹委屈地瞪他:“爸爸不喂小樹,叔叔也不喂小樹。”
可憐巴巴的小眼神,讓凌意的心揪成一團,“叔叔喂你。”
杓子舀上粥後他先送到自己嘴前吹幾下,然後再喂給小樹吃。小樹吃進一口,滿足地仰頭衝他笑。他也笑,又喂第二口。一來二去,滿滿一碗海鮮粥大半進了孩子胃裡,他自己倒沒吃多少。
過一會兒,小樹推開他的手說飽了,凌意就放下杓子,拿紙給他擦嘴。擦著擦著,他把下頜擱在小樹頭頂,蹭著軟發輕聲問:“爸爸是這樣給叔叔擦的嗎?”
“不是呀。”
“那爸爸是怎麽擦的?”
小樹翻過身,趴在他胸上,手指當紙巾抹他的嘴唇,抹完又去夠他的前額,“這裡爸爸也擦了。”
凌意脖頸通紅。
“還有這裡。”小樹又伸長手去摸他的脖子,“這裡也擦了。”
凌意捉住他的小手,抿著笑咬一口指尖,“非禮勿視。”
“什麽意思呀。”
“意思就是,下次爸爸再跟叔叔在一起,小樹要把眼睛蒙上。”
小樹一聽,十根指頭擋在自己眼前,兩邊各岔開一條縫,滑稽又可愛,“這樣嗎。”
凌意把頭埋在他身上笑。
“爸爸什麽時候回來說過沒有?”
“唔……”小樹嘴裡還沒嚼淨,“沒說呀,叔叔我想吃巧克力。”
“你不能再吃了,肚子都是圓的。”凌意摸摸他的胃,“吃多了會難受。”
“可是爸爸回來就吃不了了。”
“爸爸是為你好。”
小樹鼓鼓嘴,“為什麽就我沒有媽媽,雷雷的媽媽會給他買巧克力,小樹也想要媽媽。”
“小樹見過媽媽麽?”
小樹摳摳下巴:“見過。”
凌意聲音放低:“在家裡?”
“在照片裡。”
“那照片呢?”
“爸爸扔掉了。”
“為什麽?”
“爸爸說……”小樹又伸手想去拿醬瓜,凌意將他的小手包在掌中,“爸爸說什麽?”
“爸爸說,危險。”
危險?
什麽意思。
小樹掙脫他的懷抱跳下去玩了。
凌意默不作聲地在餐廳坐了一會兒,始終沒有想通這兩個字的關隘。等再起身,猛地想起一件事——
糟了!
忘了跟公司請假。
奔回房間找了半晌,結果不僅是公文包,換下來的衣服也不翼而飛。問田姐,田姐說是幫他洗了,手機單獨在客廳充電。找到手機一開機,十幾條消息跟未接來電。
“凌意你怎麽回事,十點了,人呢。”
“你是不是不想幹了,無故曠工假都不請?”
“讓你加了幾天班,你就給我撂挑子是吧,以為公司缺了你就不會轉了?”
“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12點之前不給我一個解釋明天就收拾東西走人!”
所有消息和電話全部來自江昊,倒是沒有總監的。他匆忙撥回去,通了以後還沒來得及喂一聲,江昊就給他撂了。
嘟——嘟——
可以想見對面氣成什麽樣。
他發了條文字消息過去道歉,隨後又接著打,第三遍時江昊終於接起來。
“肯出現了?”
“對不起江經理,實在對不起,我昨天燒得厲害,下午才醒,不是故意曠工的。”
電話裡靜了三秒,隨後響起咆哮聲。
“就你辛苦?公司裡誰不是加班加點,要賺錢就別矯情,發個燒你都能消失一整天,有沒有一點兒基本的職業操守?”
“經理……”
“你要是平時能乾點兒,偶爾出次紕漏我也就不說什麽了。讓你畫個破圖,一個星期還不夠,急等著出外勤的時候你他媽給我玩失蹤。試用期無故曠工六小時以上我就可以立刻讓你滾蛋,別說我沒警告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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