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看多久,外面響起敲門聲。
以為是同學,謝思昀應了聲進。結果門一開,進來的卻是抱著書、裹著大圍巾的凌意。
“醒川——”
見到眼前的場景,凌意一雙大眼睛驚慌地直轉,嘴巴微微張大,似乎受到很大衝擊。
謝思昀不覺有異,手肘碰碰旁邊,“你尾巴來了。”
“你又來幹什麽,不用畫畫?”厲醒川眉頭緊皺。
“你們這是……”
一看見那又細又長的腿,凌意臉色唰一下白了。
謝思昀身體往下滑得更深,電腦直接放到胸上,“醒川,你矮點兒。”
厲醒川反而坐起來,從高處淡淡地掃了凌意一眼。來了也不說話,放下書就那麽默默坐著,把個背影留給上鋪,蔫頭耷腦就是不走。
“有事就說,沒事就走。”他耐心有限。
凌意不肯回頭:“你們看你們的,我不打擾你們。”
謝思昀笑了:“你在這兒我們怎麽看。”
“怎麽不能看,我不出聲還不行嗎?”
“關鍵你坐這兒影響我們。”
“我影響你們什麽了?”隱隱有些許火藥味,“你們看個電影就得把其他人都趕出去?”
謝思昀很莫名:“好好好不影響,想坐就坐吧。不過就是借醒川用一會兒,至於這麽舍不得嗎。你要真閑得發慌就幫他把桌子收拾收拾,瞧瞧都亂成什麽樣了,哪天查寢準扣分。”
聽見他不著調的話,厲醒川眼神帶殺氣。謝思昀抬抬下巴,示意他看那邊。只見下面坐著的那個人耳根微紅,訥訥坐了會兒後站起身來,“收拾就收拾。”
謝思昀挑挑眉。
凌意從門後找來掃帚抹布,又是拖又是擦,忙了整整一個小時終於把他們宿舍變了個樣。期間厲醒川看了他一眼,見他弓著身,頸後出了層薄汗,晶瑩剔透地反著光,一小截腰從褲子裡露出來,腰窩若隱若現。
弄完後他洗淨手,站在宿舍門口輕聲問:“醒川,你跟他看電影還是跟我吃飯?”
“四點吃什麽飯。”厲醒川眼都不抬。
房間恢復安靜。
凌意在門口默默站了一會兒,進來背上包走了。走前他把帶來的書擱到桌上,“書我放這裡了。”
沒人說話。
他又注視厲醒川半晌,然後才終於開門離開。
“他怎麽走了?”謝思昀按下暫停。
厲醒川取下耳機,“還看不看。”
“好歹也幫你打掃衛生了,你就不能對他好點兒,萬一他以後都不來了呢?”
厲醒川表情微慍,“我的事你少管。”
謝思昀聽得一肚子火。
那天起,凌意的確消停了好一陣,整整一周沒來臨大。
厲醒川照常上課,寫論文,幾乎想不起這個人。兩人的聊天軟件界面還停留在上周,凌意發的:“下午我去找你吧,你要的書買到了。晚上一起吃飯好不好?”
那天厲醒川沒回他,後來在宿舍的桌上看到了那本舊書。翻書的時候他想起凌意,不過也就是片刻的事,很快就又像翻書一樣翻過。
一周後的晚上,謝思昀回家了,厲醒川跟導師見完面也打算收拾東西離校。
臨近春節,教學樓到宿舍的一段路枯葉遍地,籃球場空蕩冷清,打印店早早關門。剛走到樓下,他看見牆根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脖子上依舊圍著大大的駝色圍巾。
消失一周後,凌意又來找厲醒川了。
他沒戴手套,鼻尖紅紅的,手裡提著一袋橙子,鞋上還沾著顏料。大概是一周沒見有些生疏,又或者擔心厲醒川不願見他,走過來時,他顯得有些緊張。
“醒川,怎麽沒回我消息。”
總要找個說話的由頭。
“過了那麽多天,有什麽好回的。”厲醒川漫不經心。
他抿緊唇:“你這樣不禮貌。”
“那你還來找我。”
“我……”塑料袋輕微作響,“我看看你回家了沒有。”
“跟你有什麽關系。”
“回家就見不到了。”
“你很想見我嗎?”厲醒川淡漠地看著他。
凌意抬起眸,眼底水光瀲灩,嘴唇凍得烏青,不知道在樓底下等了多久。
“我們一周沒見了。”他聲音很收斂,帶點試探地問,“你就不想見我嗎?”
厲醒川移開眼,懶得答話。
凌意隻好自言自語:“我這周在幫老師做畫展,每天都很忙,抽不出時間來找你,不是跟你生氣。”
剛說完,突然打了個巨大的噴嚏,“阿嚏!”
厲醒川蹙眉後移。
他連忙捂著嘴巴鼻子掏出一張紙巾,狼狽地轉身擦拭,沒想到厲醒川已經走上台階。
“醒川等等我!”
結果還是慢了一步,等他追上去人已經過了閘機。本想跟著後面的進去,可惜被眼尖的宿管攔住,“學生證呢?”
“醒川——”他窘得沒辦法,擠在閘機處,身後好幾個人不耐煩地叫他讓一讓。
快走到電梯口的那個背影聞聲停住,頓了片刻方才轉身走回來,面色不虞地向宿管解釋。
“孫阿姨,這是我朋友,上去有點事。”
“那一會兒你可得送他下來,原則上宿舍是不讓外校人進的。”
說完才替他刷了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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