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這些畫是你買來裝飾咱們宿舍的嗎?”
當時厲醒川沒理他,隻把箱子往謝思昀桌下一擱,對他說:“老三回來了告訴他畫是我的,讓他替我好好收著,我過段時間回來取,少一幅都不行。”
老么笑嘻嘻的:“我知道了,這是凌意畫的。”
誰都看出來他隻緊張凌意。愛屋及烏,也緊張凌意的作品。說不定心裡頭還覺得以後凌意能成名成家呢,成個什麽國際大師,在人才輩出的畫壇佔據一席之地。
算了,懶得嘲笑他,情人眼裡出西施。
離病房近了,一點淡淡的笑聲吹散回憶。厲醒川斂起神,抱緊箱子走過去。
大概是因為陽光不夠好,所以房間裡大白天也開著燈。凌意背對門口,雙手反剪,正微微俯身注視著什麽東西。
雖然看不見正臉,但能感覺到他是笑著的,因為身後的手指正輕輕互相勾動。
繃了一路的神經就此松弛,厲醒川要走進去。
下一秒卻聽見他喊:“程醫生,你過來看。”
腳步刹住。
程開霽從視線死角走出來,全副注意力都在凌意身上。他也跟著俯身,側臉溫和,“看什麽。”
“你看這條。”凌意嗓音很淺,浮在空氣裡,飄到門口,“它好像特別喜歡這個光,我一開燈就遊過來了。”
“是麽,我試試。”程開霽似笑非笑,反覆扳一盞照明燈的開關。
兩人面前的小小水族箱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扳了幾下他還不停,凌意“誒”了一聲,輕拍他手背,“別折騰它們了。”
動作並不逾矩,卻顯得格外刺眼。
頭挨頭,正說著話,門口卻傳來咣啷一串聲音。
轉身一看,看見被人扔下的紙箱。
“哪來的畫。”程開霽問。
都是自己的東西怎麽會不認得。
凌意愣了一瞬,馬上快步走過去,匆匆一暼就往外追:“醒川——”
遠遠的看見一個穿深色外套的高大背影。
“醒川!”
他竭力追趕,但身體狀況實在太差,沒多遠就開始捂著心臟喘氣。程開霽後來居上,越過他大步往前面追,最後在收費大廳把人截住。
“厲醒川!”
轉身的那一瞬,厲醒川臉上結結實實地挨了一拳。
眾人驚呼不已。
這一擊來得猝不及防,厲醒川毫無準備,頭登時被打得歪向一邊。但他畢竟是軍營出身,看清出手的人是誰以後,當即要揚臂反擊——
“知不知道這幾天他一直在等你?”
拳頭生生停在半空。
當著周圍許多圍觀的人,程開霽沉聲質問:“來了又走你到底什麽意思!”
他全身怒氣高漲,斯文人也有被逼急的時候。
厲醒川壓著火,面色鐵青:“我警告你,少管我們的事。”否則就算是凌意的主治醫生他也不再客氣。
“我要是凌意絕對不會選你,你對他根本沒有感情。”
話音剛落衣領就被人揪緊:“說了少管我們的事,你知道什麽。”
程開霽臉色越漲越紫,胸膛沉重喘氣。
冷冷盯了他半晌,厲醒川松開右手。
轉身之際聽見身後道:“至少我知道凌意坐過牢。”
腳步猝然停滯!
“他坐過牢,不是一兩個月,是三年。”程開霽一字一頓,“還有他的手,被人打得拿不了筆,當年是我——”
話還沒有說完,忽聽不遠處有人急切呼救:“大夫、大夫!快來!這兒有人暈倒了!”
作者有話說:
第47章 厲醒川,你混蛋
“快來人幫幫忙!”
聽見呼喊的程開霽僵住片刻,隨即循著聲音匆匆折返。
糟了。
“讓讓、麻煩讓一讓。”
剛才吵得太激動,他們把遲遲沒追上來的凌意忘得一乾二淨。
一定出事了。
他以最快的速度往回跑。可還沒跑出去多遠,身旁就有人狂奔而過,頃刻間將他狠狠甩在身後。
“讓開!”
從收費大廳到病區不過幾十米距離,厲醒川面如玄鐵,心跳前所未有的快!
過去撥開人群一看,凌意側身蜷縮在冰涼的地板上,臉色比牆更白,眉頭痛苦緊蹙,意識模糊不清。周圍站著幾個路過的,想幫忙又不敢動手,醫生護士也正從對面往這裡衝。
“凌意!”
厲醒川奔過去,一邊叫名字一邊用兩手穿過他的頸跟膝,眨眼間就將人打橫抱起來。
“凌意、凌意!”
太輕了,懷裡的人一點重量也沒有,好像隨時會化成一縷灰飄走。心臟瘋狂鼓躁之下,周圍的一切聲音通通消失不見,只剩那點微弱的呼吸,毫針一樣扎進耳朵裡,牽拉著他每一下緊張的心跳。
心急如焚地把人抱回病房,醫生護士立刻陸續趕到,徑直將他轟到房間外。
“出去等!別妨礙我們救人。”
各種冰冷的儀器被迅速推到病床邊,滾輪堅硬地滑過地板,鋼托盤跟器械撞得叮啷作響,刺激著本就脆弱不堪的末梢神經。
厲醒川守在門外,雙肘撐在膝上,垂在膝間的兩隻手青筋畢露。
這雙手握過槍、奪過刀、攀過索、繳過毒。沒有哪一次像這次一樣,後怕到控制不住自己的動作,拚命想抓住什麽可就是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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