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是思維模式。不知道是他運氣差還是當地水平普遍如此,負責跟他對接的幾個印度人一個比一個軸,一件簡單的事來回來去就是說不明白,思維差異大得像馬裡亞納海溝。
頭三天下來方邵揚頓悟,指望印度人給他解釋榮信為什麽不暢銷根本不可能,深層原因必須靠自己去挖掘。從第四天開始,他徹底放棄代工廠和子公司那群吃乾飯的,撇下翻譯一個人跑到街上亂轉,看見家電門店和賣場就進,幾次累得差點中暑。
不過老孫頭真沒誆他,這裡面的學問深著呢。
作為最早進軍印度市場的家電品牌之一,榮信走的是“低價高質”的路線,把國內賣得好的幾款平價型號重新包裝,再請這邊最火的明星代言打開知名度。渠道費、推廣費、公交費一樣沒少花,產品質量也沒有任何問題,按理說不應該不好賣。可事實是闖蕩印度市場近五年,榮信不僅沒打過印度本土品牌,甚至連中國前三都排不上,大跌所有人眼鏡。
問題到底出在哪兒了?
方邵揚這人沒有別的長處,就是會死磕。老孫頭教過的那句“不了解對手等於做無用功”他牢記於心,先是把市面上賣得好的款式通通買回去拆機,連著兩天閉門不出,後來又在外面從日出逛到深夜,不管是棚戶區還是樓房區通通往裡鑽,搞得當地助理心驚肉跳,生怕他出個什麽意外。
到第七天晚上,資料整理好後他興奮地睡不著覺,躺在床上枕著手臂一遍又一遍地想那幾點發現,到夜裡11點時大腦皮層還異常活躍。
一翻身,枕頭旁邊的手機亮了,是通訊公司提醒他交話費。順著點開聊天界面,他這才猛然發覺一件事:已經快三天沒跟賀嶠聯系了。
上一通電話還停留在三天前,他打的。
看著通話記錄裡的名字,心裡的想念被勾了出來,懷裡也覺得有些空虛,很想聽聽賀嶠的聲音。
但撥過去,等待的時間比想象中漫長。
第一通沒人接。
睡了?
又撥了一次,響了十幾聲。
“喂。”
賀嶠的聲音很疲倦,不過方邵揚沒在意。他趴在床上抱著枕頭,張口就是控訴:“我不給你打,你就不給我打是不是?”
“哪位。”
“我啊,”他一愣,“邵揚。”
靜了片刻,賀嶠鼻音淺淺的:“剛才睡著了,沒注意名字。”
得到這種比預想中要冷淡得多的反應,方邵揚頓時不大痛快:“你什麽意思,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
“不是說我睡著了嗎。”賀嶠聽著清醒了一些,“這麽晚打來有什麽事?”
“沒事就不能打給你?”
“沒事就不說了,時間也不早了。”
“賀嶠你什麽意思啊。”方邵揚唰地起身,“幾天不聯系也就算了,好不容易給你打個電話你就這個態度?”
電話裡沉默著,他在房間裡煩躁地走來走去。
許久,賀嶠淡淡開口:“我什麽態度。”
“就這種態度!我哪裡得罪你了?不想跟我說話就直說,我犯不著熱臉貼你的冷屁股。”
“我已經直說了。”那邊深吸一口氣,“你也沒有得罪我,我只是工作累了而已。”
“就你累,你以為我不累?好不容易休息一會兒就想給你打個電話,結果你倒好,這麽愛搭不理的。不說就不說了,我以後再給你打電話我是狗。”
剛氣得要掛電話,忽然聽到那邊很低地咳嗽了兩聲,像是有人把手機拿遠了,頓時又頓住了手。
“方邵揚,有沒有人說過你很自私?”
賀嶠聲音比以往冷淡得多,還有些沙啞。
“三天沒有一通電話,凌晨一點想起我了就打過來,還要求我必須要聽,你憑什麽?”
兩邊有兩小時時差,臨江已經凌晨一點。
方邵揚腦袋裡嗡了一下,態度也不像之前那麽強硬了,悶聲辯解道:“可我就是想你啊,我想你了,想你想得睡不著覺,就想聽聽你的聲音,難道這樣也有錯?”
羸弱的信號,沙沙的雜音,等候讓人心焦。
“你可以打,我也可以不接。”賀嶠說。
“……”方邵揚懊惱地砸了下牆,“算了,今晚的事算我不對。我給你買了禮物,你猜是——”
“不用了,我不需要。”
“不需要?”
“嗯。”
終於慌了。
“你都沒問是什麽,怎麽知道不需要?說不定你會很喜歡的。嶠哥,別生氣了好不好。”
以前只要他用這種口氣說話,賀嶠就會拿他沒有辦法,可今天卻是個例外。
今天他越是這樣賴皮,賀嶠心裡越受傷。沒有任何實證,可他就是清晰地感覺到邵揚對待這份感情從來沒有認過真,只是像今晚這樣敷衍著、應付著,見混不過去了才隨便認一兩句錯。
“我可以掛電話了嗎?”
遠隔重洋的距離,賀嶠的聲音聽上去格外得澀,好像他面對的是一個傷他心的混蛋,而他又拿這個混蛋沒有辦法。
“讓我掛電話吧,方邵揚。”
這本節奏還可以吧?感覺自己相比上一本有進步誒,開心到轉圈。
第20章 你一點兒也不在乎我!
自從發現方邵揚把筆送人以後,周培元一想起這小子就來氣,以至於幾天后的晚上接到他的電話直接就給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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