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資料我一會兒發你郵箱,你先回去幹活吧。”
“嗯。”
方邵揚忽然話少。
“你怎麽光是嗯?”
話音剛落,大拇指蹭過溫潤的嘴角。方邵揚收回手,低頭看了眼指腹上的水漬,然後才直勾勾地看著他:“我能嘗嘗嗎?”
賀嶠怔在那兒:“嘗什麽?”
“算了,下次吧。”方邵揚搖了搖頭,“工作時間不談私事。”
—
鶴鳴在臨江共有三種店:直營店、專賣店和授權店,其中直營店由鶴鳴全資,專賣店為合資,授權店由店主全資買斷商品。這次邵揚要去巡查的是前兩者,也是規模相對比較大的兩種。
門店的水深不可測,尤其是合作形式的專賣店,負責人跟供應商、分銷商之間串貨、貪賄的情況時有發生,沒點觀察和溝通能力很容易被店方忽悠。這次賀嶠派方邵揚去,一來是想讓他歷練歷練,二來也是抱著考察他實力的想法。
出發的前兩晚方邵揚幾乎熬了個通宵,把目標門店的管理月報摸得滾瓜爛熟,筆記在紙上寫得密密麻麻。賀嶠覺得奇特,問:“讓你巡查不是讓你經營,你把管報看得這麽透做什麽。”邵揚咬著筆擺擺頭:“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去時豪情萬丈,立志乾一番大事。誰知捱到第三夜,他就在賓館給賀嶠打電話,惱火又頹喪地訴苦:“一點問題都沒發現。”
彼時賀嶠正跟高管開會,聞言笑了一下,捂著手機說:“我出去接個電話,你們繼續不用等我。”
樓梯說話也不方便,他乾脆坐電梯下樓,走到僻靜處點燃了一支煙。
煙霧輕飄飄的,若有似無。
“受挫了?”
“嗯。”邵揚在那邊的床上翻了個身,“那幫人防我跟防賊一樣,走哪都有人跟著,晚上吃飯還一個勁地灌我酒,還——”
“還什麽?”
“還硬塞小姐給我。”
因為是趴在被子上,所以他的聲音有些模糊,聽不出太多語氣。賀嶠不知道他是在試探還是在商量,停滯了三秒,等路過的人走後才說:“注意安全,還有,別忘了戴套。”
“你什麽意思?”方邵揚明顯愣了。
“玩可以,不能弄出事來,尤其不能像酒吧那次一樣中了別人的圈套。”
電話裡沉寂半晌,蹦出乾脆利落的兩個字:“掛了。”
在樓下抽完一支煙,再上樓去賀嶠忽然覺得胃疼,沒有堅持到會議結束就回了方家。
他這個胃病是痼疾,年輕的時候不注意保養,饑一頓飽一頓習慣了,加上又總是出去應酬抽煙喝酒,所以動不動就像這次一樣疼得直不起身。
可第二天劉晟約了他談公事,不能不去。
“你特助說你病了我還不信,呵。”劉晟蹺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斜眼望著他,“這麽一看氣色是夠差的。怎麽,你的小男朋友對你不好?”
賀嶠沒有搭腔,隻跟他在商言商。上回那次預算會因為方邵揚打岔隻說到一半,其實下半年華北區開店火力主要集中在合資形式的專賣店,這些店一半跟榮信合作,另一半借用劉晟家裡輝茂集團的資金。這次劉晟來,談的就是這件事。
見他不說話,臉色卻白得像紙,劉晟幸災樂禍的同時又有點心疼,抬起鞋尖踢了他一下:“行了別垮著個臉,計劃書和預算表拿給我看看,我回去跟我們家老劉美言幾句,又不是什麽大事值得你愁成這樣。”
一個多小時後周培元進來,劉晟已經走了,賀嶠正在吃藥。
“怎麽樣,基本談妥了?”
“嗯。”胃底隱隱作痛,賀嶠吞下藥片送了口水,“沒什麽意外的話應該能敲定。輝茂一直想拓展線下店,跟我們合作是目前的最優解。”
“能有什麽意外。”周培元笑了下,“以前又不是沒合作過。劉晟投資的那家專賣店現在生意好著呢,邵揚今天下午就要去巡。”
他說的這家專賣店是第58號店,在鄰市市中心的高檔商場一樓。不到五百平米的面積,頂峰時期月流水卻能達到千萬量級,這樣的坪效哪怕放眼全國也是佼佼者了。
說起方邵揚,賀嶠握著杯子斂了眸。
不知道他在外地怎麽樣了。
“邵揚明天就該回來了吧。”周培元說,“幾天不見還真有點想他。我早上還跟他打電話了,這小子吃個早飯跟牛嚼牡丹似的,一點沒有斯文樣。”
“他說什麽了?”
“也沒什麽,就是我告訴他你病了讓他早點回來,他說他知道了。”
賀嶠一聽,急切抬眸:“誰讓你多事?”
“我這不是怕他乾完活繼續遊山玩水,所以想讓他早點回來替你分擔分擔嘛。對了,他回來以後坐哪兒,要不要找人提前布置工位?”
“又坐不了多久,何必多此一舉。”賀嶠撐著額,胃疼的同時又添了頭疼,“哪怕站幾天也沒事。”
話雖這樣說,可等周培元一走,賀嶠還是親自吩咐雪婷在附近收拾出一張桌子來,主機鍵盤全部都要配最好的。
工作到晚上八九點,原本安靜的頂層忽然嘈雜起來。
“邵揚?!”雪婷驚喜的笑聲極有穿透力,“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好想你啊!”
“我也想你們!”
不是明天回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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