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冠林擺擺手讓他快滾。
買了些零食飲料拎到西城一處破舊的居民樓,他敲響章維家大門。章銘踢踏著拖鞋跑來開門,見到他以後高興得不得了,一直嗯嗯嗚嗚地像有很多話要說。
“你哥呢?”他把吃的遞給章銘,走到廚房,看見章維站在巴掌大的地方,正往一個很樸素的蛋糕上畫壽桃。
“靠,也太土了吧。”
章維聽見聲音回頭,見他一身西服襯衫打扮,不由得眼前一亮,笑了笑說:“你這麽穿我差點兒沒認出來。”
方邵揚吹了聲口哨:“帥吧,嶠哥挑的。”
“嗯。”
這房子沒有客廳,只有一間臥室。三個人圍坐在床跟電視機之間的空地上,屁股下面各墊一個坐墊,中間支著一個折疊桌。
電視裡的新聞報時九點。
水果刀切開蛋糕,一人一塊,用盛菜的盤子裝著。杓子只有兩把,方邵揚乾脆用手拿著吃,糊得滿手都是奶油。
剛嘗一口,章銘就用期待的眼神看著他。他故意皺起臉:“銘銘,這蛋糕……”
章銘緊張。
“可真好吃。明年我還要吃,後年還要吃,大後年,大大後年還要吃。”
章銘樂得手舞足蹈。
“別逗他了。”章維說,“過段時間就去外地上大學了,明年誰還給你做。”
“銘銘考得怎麽樣?”
“估分結果還行,不過他這個情況可選的專業比較少,到時候還得提前跟學校溝通。”
方邵揚嗯了一聲:“有需要跟我說。”
章銘胃口比較小,吃了一小塊就放下了,靠在方邵揚背上玩他給的遊戲機。方邵揚被他壓著胳膊不靈活,一不小心就把奶油抹身上了。
“銘銘,起來。”章維皺眉。
“沒事。”方邵揚說,“他想靠就讓他靠唄。”
“這麽大的人了,跟沒骨頭一樣。”
吃完蛋糕,章維去陽台給他拿衣服,方邵揚跟過去。
“你工作找得怎麽樣?”
“還在找。”之前給offer的那家公司意外倒閉了,章維只能重新找工作。
“要不然你給我一份簡歷,我回去幫你問問嶠哥。”
章維取下t恤遞給他:“會不會太麻煩了。”
“這有什麽麻煩的,嶠哥很好說話。”
章維笑了笑:“是很好說話,還是很聽你的話?”
方邵揚笑著踢了他一腳:“你廢話真多。”
因為章銘在房間裡,方邵揚索性就在陽台換衣服。他脫下來的襯衫章維給他拿著,一眼看見他脖子上有痕跡,以為是吻痕,就抿著笑問:“你們做過了?”
方邵揚表情一僵,有些反感地說:“做什麽,沒有。”
“那你這是……”
“蚊子咬的。”
章維頓了幾秒:“你還是不想?”
方邵揚沒說話,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問:“上回讓你幫我買的藥買了嗎?”
“還沒有,我明天去幫你買。”
“嗯,我過兩天來找你拿。”
聊著聊著,時間已經快到零點。章銘要唱生日歌,方邵揚不讓,說:“別別!太肉麻了。”章銘又堅持讓他許願,他拗不過,只能盤腿坐下來。
房間的燈全關,周圍一片漆黑,剩的半邊蛋糕上插了六支蠟燭,兩支長的四支短的。
他雙手抱在一起,閉目默許心願。
許完,章銘用手語問他許了什麽,章維了然一笑,望著他說:“這還用問嗎,你邵揚哥一定是許願自己早日出人頭地,讓阿姨過上好日子。”
“靠!”方邵揚猛捶他一下,“說出來就不靈了!”
冥冥中自有天意,有時不由得你不信。
說出來就不靈了。
同一時間的方家別墅。
樓下花園放著音樂,段玉虹摟著方永祥在草地裡跳慢三步,連傭人們也都喝得醉醺醺的,誰也不知道今天是方邵揚的生日。
除了賀嶠。
賀嶠坐在屬於他跟小壽星的房間裡,關了所有的燈,窗簾也拉得很緊,既不打擾別人也不被人打擾。
空氣裡都是期待的味道。
一旦邵揚回到家,樓下的音樂就會停,他知道。所以從邵揚進大門到回到房間,有兩分鍾時間留給他點蠟燭。
這真是很幼稚的行為。但賀嶠覺得邵揚這種年紀應該是喜歡驚喜的,試試也無妨。
到十點半的時候,下面的音樂果真停了。蠟燭兩長四短,他一個人匆匆點燃,還差點讓打火機燒了手。端起蛋糕站到門後,深吸一口氣,時間走得特別慢。
很久沒做過這種事了,真有些難為情。
不自覺屏息。可一分鍾過去,兩分鍾過去,三樓任何動靜也沒有。蠟燭燒到了尾,五顏六色的蠟油溶在精致的蛋糕上,看上去有些狼狽跟不搭。
賀嶠跟製造驚喜這件事也不搭。
放下蛋糕走到陽台一看,原來是夜深了,下面的家庭舞會已經散場,連甜品台也都撤掉了。
又等到零點,方邵揚還是沒有回來。
猜到他一定是跟朋友出去慶祝了,賀嶠沒有再等,隻把蛋糕拿到樓下冰箱裡放好。
今晚真是一次失敗的嘗試。
原先還在糾結到了零點要不要唱生日歌、要不要讓邵揚許願,現在想想實在是自尋煩惱。方邵揚比自己小六歲,本來就是截然不同的思維模式,處處都不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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