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總請。”
“請坐。”
周培元問:“其他人呢?”
“先回去了。”Shirley把包往身後一放,踩著高跟鞋的右腳自然地搭到左腳上,“下午兩點約了方總開電話會,他們還要趕PPT。”
別人蹺二郎腿都有點流氓屬性,偏她不同,幹練中透著霸氣。周培元忍不住在心裡嘖嘖兩聲,這女人誰敢娶,嘴上也忍不住虧她兩句:“你們方總治下夠嚴的啊,午休時間都不讓人休息。”
Shirley微微挑眉:“我們公司嚴格執行八小時工作製,節假日加班按國家規定發放加班工資,周特助要是不放心可以跳槽過來感受感受。”
兩個人說話從不拐彎抹角,見面還老是這樣爭鋒相對。賀嶠這個溫和派隻好出面打圓場:“Shirley,聽說你以前在風投做過,是做合夥人嗎?”
“不是。孫冠林孫總是合夥人,我只是他手下的經理,跟著他一起做項目評估和投後管理。”
“你們合作了幾年?”
“六年半,然後我就去了美國做marketing,前年回的國。”
從小小一個風投經理做到現今的獨角獸企業副總裁,中間也就十年時間,她的人生不可謂不勵志。
“嘖,女中豪傑啊。”周培元這句誇獎倒是由衷的,不過Shirley的表情沒什麽特別的變化:“我算是運氣好,一入行就跟對了師父。”
孫冠林做投資人時就已經在業內頗有名氣,後來去了榮信照樣做得風生水起。賀嶠淡淡肯定:“論能力,論眼界,孫總的確都是行業翹楚,跟著他學習幾年想必受益良多。”
“是。孫總看人、看企業都是一流的,貝山跟邵揚就是最好的證明。”
貼著杯壁的指腹溫熱,賀嶠沒有接話。
Shirley見縫插針地遊說:“其實賀總應該也能看得出,現在在國內電視行業論潛力貝山是排前幾的。下半年我們還有擴充產品線的打算,如果賀總願意讓渡更多的門店面積給貝——”
還沒說完,面前的手機忽然震了。她匆匆一撇,目光卻忽然頓住,旋即利落地刹住話鋒起身:“賀總我出去接個電話,很快回來。”
“你自便。”
周培元的目光一路追出去:“這鐵娘子……說著說著接電話去了。賀嶠你看看,還要不要加什麽菜。”
“不用了。”賀嶠啜了一口溫水,目光很平和沉穩。
沒多久Shirley回來了,可是電話並沒有掛。她快步走回座位,徑直從包裡翻出工作電腦:“賀總你們先吃,我有件緊急的事需要處理,可能要耽誤幾分鍾,你們先吃不用等我。”
說完也不再多解釋,只是緊著眉打開筆電,戴上藍牙耳機繼續講電話。
“孫總你們別急,夜裡開車千萬要小心,安全是第一位的。霍普金斯我記得有快速通道,你們直接過去應該馬上就能看上病。”
賀嶠跟周培元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坐直身體。她一掛,周培元馬上就問:“孫總怎麽了,病了?”
“不是孫總,是邵揚。”Shirley低頭繃著臉,指尖在觸摸板上快速滑動,片刻後猛地松了口氣,“找到了。”
周培元身體微微前傾:“找到什麽?”
“邵揚的X線片。上個月我陪他去醫院拍的,發過去說不定對確診有幫助。”
很少見到她這麽有人情味的一面,大概方邵揚的狀況真的不太妙。
周培元額頭皺出幾道深深淺淺的紋,一方面覺得方邵揚活該,一方面心裡又有點堵。記憶中的方邵揚向來非常健康、有活力,很難跟生病這個詞掛上鉤。這是怎麽了?
而他身邊的賀嶠,從聽到那個名字開始就靜靜坐在那兒,一句話也沒有再說。
幾分鍾後Shirley用力敲了下回車鍵,接著打通越洋電話:“我發出去了,一會兒你們直接拿給那邊的醫生看。他上次就是發燒,也是39度多。估計是那次的病沒好徹底,這兩天又太累了所以才會病倒……不是您的錯,您別自責……沒什麽大事,放心吧,他這麽年輕一個肺炎算什麽,就是累的……嗯,嗯,我知道……”
包廂一片寂靜,除了她緊繃的聲音。
越聽周培元心越沉。
“有任何事第一時間聯系我,我這邊24小時在線。”講完電話後Shirley又查了舊金山那邊的天氣,然後靜默片刻,才把頭抬起來,“不好意思耽誤兩位的時間了。”
這時菜已經全部上齊。
她率先起筷,但注意力已經不在這裡。每吃兩口她就要低下頭看一眼手機,唯恐有什麽突發狀況,兩位花甲老人應付不來。
“Shirley。”
忽然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她轉頭,見周培元凝肅地看著自己。
“你說他之前病了,那是什麽時候?”
她微微蹙眉,沒有馬上回答。
“我就是隨便問問,你不想說就算了。”
她放下筷子:“周特助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奇怪你怎麽會不知道。”
“我應該知道?”
“邵揚住院那幾天見過你,你們還說過話,忘了?”
周培元微微一愣,表情變得陰晴不定。
他沒忘。之前的確在中心醫院見過方邵揚,但那時候以為方邵揚是來騷擾賀嶠的,所以直接找人把他轟走了,為此還差點在住院部大打出手。
Shirley低聲說:“賀總出事後他也病了,前前後後養了半個多月,就住在中心醫院。你們都不知道?”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