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遙不接腔,付萍的埋怨就開始了。
“女的吧?我就知道,我可告訴你竇遙,爹媽養你這麽大不容易,為了掙幾個錢給你治病讀書我們恨不得把老命都搭進去,你就是這麽報答的?整天學不好好上,現在還學會早戀了,下一步打算怎麽辦,抽煙打架混社會去?”
“那天你讓那個李緒在家住,我心裡頭就覺得要糟,果不其然!從他身上你能學到什麽好啊?他連他爹媽都敢打!沒有孝道人倫的東西你也跟著沾?”
“媽,”竇遙蹙眉,“李緒不是你想的那樣。”
“還學會頂嘴了!”付萍整個人亢奮起來,“這段時間你就沒踏踏實實學習,心都野了,我說得對吧?想玩,誰不想玩,我整天在外面看人臉色、給人收銀你以為我願意,我不知道玩?我不願意享受?還不都是為了你!身體身體養不好,學習學習不用功,再這樣下去——”
“你們就再要一個。”竇遙平靜地說。
付萍瞬間愣住了。
“你……”
“那天你跟爸說的話我聽見了。想要就要一個吧,我沒意見。”
竇遙進房間把門關緊,留下付萍久久沒緩過來。
她想不明白,原來順從的兒子怎麽變成這樣了,竟然還學會了偷聽大人說話!
但她不知道,其實竇遙從來就沒變過。
她的兒子竇遙,從小沉默寡言,內心卻炙熱如岩漿,只是缺乏一個出口。
認識李緒以後李緒就是這個出口。
回過神來付萍下樓去找朱學香理論,結果是吳作富開的門。
他上半身光著也不嫌冷,一身腱子肉弄得付萍躲都來不及,掩掩嘴抱怨道:“喲,富哥,嫌衣服貴是怎麽。”
“自己家我穿什麽衣服,”吳作富把眼珠子在她身上一轉,“再說我又沒你這好身材,還需要藏著掖著?”
付萍臊著臉罵了他兩句,到客廳沙發坐了個把小時,出來就想,這吳作富也沒鄰裡鄰居說的那麽可怕呀?
要說他打老婆,這種事不見得誰對誰錯,家務官司外人哪斷得了。再說她朱學香又是個什麽好東西?平時待人接物就不討喜,誰知道秉性是怎麽樣,老話還說一個巴掌拍不響呢!
想完這些她攏攏頭髮,拿著那幾張“證據”上了樓。
-
沒多久期末考來臨,按成績竇遙被分到第1考場,跟李緒相隔十萬八千裡。
考完試李緒回教室收拾東西,晚上他還要去棋院下棋。
最近院長孟老頭簡直把他當活招牌,畢竟整個棋院除了孟函文也就他一個業五,而且孟函文還大有下不過他的勢頭。
路過3班門口,他停了一秒。
竇遙不在。
這段時間瘸子很少出現,上學放學沒再等他一起走,也不監督他做作業。開始體育課還一起上,但拍完照以後這周也沒再出現。
聽他們班的人說,他在教室做題。
書呆子就是書呆子。
李緒面無表情地收回目光,拎著書包下了樓。
橙色的夕陽灑向校園,他邊走邊在腦子裡想棋譜,到半路偶然一抬眼,看到公交站一個熟悉的人影。
竇遙穿著短袖校服,背著那個深灰色的雙肩包在等車。
李緒撇撇嘴,雙手插袋走過去。
跟他隔半米距離。
兩人一前一後站著,竇遙一直沒發現身後有誰,直到車來了還木著臉。
“。”
李緒不輕不重地踹了下。
回頭和他對上視線,竇遙眸光微動。
“你瞎?”李緒朝敞開的車門抬抬下巴。
竇遙轉身看了眼:“我不上了,你先上吧。”
李緒心裡一跳,沉下臉盯著他。
正好這時遲欽跟龐雷雷也來了,李緒不悅地轉向馬路,遲欽興高采烈地問竇遙考得怎麽樣。
“還行。”竇遙問,“你們呢。”
“就那樣吧,害,反正也沒什麽下滑空間了,你們一起回家啊?”
竇遙沒說話。
“你倆坐哪趟車啊,等多久了,哎我草雷雷要不咱們倆走吧,走回去也就二三十分鍾。”
“沒跟你開玩笑,頂著大太陽走回家我能歇好幾個小時……”
“靠有那麽誇張嗎?”
又一輛車駛來,竇遙沉默地側了一下臉,想讓他們先上。
哐!
旁邊的垃圾桶差點兒被人一腳踹倒。
遲欽一扭頭,只見李緒冷著臉,抓過竇遙的衣服將人拽上了車。
“?”
龐雷雷嚇得雪糕都掉了:“他們這是……要打架?”
“不至於不至於,要打在這兒打就行了,在車上也施展不開啊。”
話雖這麽說,遲欽還是捏了把冷汗,視線牢牢鎖定車內情況!
裡面人不太多,李緒直接把竇遙拎到最後一排,動作粗暴,臉上表情是那種……怎麽說呢,凶狠,但又,十分窩火。
而且如果沒看錯的話,把人扔向座位之前他明顯收勁了。
被扔的那位沒掙扎,也沒躲,兩隻手沒試圖反擊,神情還看不出到底害怕不害怕。
就,很像鬧別扭。
“。”遲欽一臉懂王,“走吧,緒對嬌花下不去手。”
“……”
實際車裡氣氛很僵。
殺氣重重。
竇遙頭在車座上磕了一下,坐直以後抬頭看向李緒。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