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坐哪路公交車回去不記得了。
他點著煙站在路邊,拿出手機單手滑了滑,然後聽到旁邊兩個背著書包的男生在聊天。
“草,他到底是不是你哥啊。”
“??誰說他是我哥了?”
“那你他媽天天黏他……說實話有點子gay哈兄弟。”
“無語。”個子高的那個皺了皺鼻尖,一臉莫名其妙,“都跟你說了遙哥教過我好幾年,我初中、高中全是他輔導的,雖然他現在已經不是我家教了吧,但感情沒得說,懂嗎?”
“喔,懂了,你單方面gay他。”
男生立刻給了朋友一腳:“滾!”
“看來我真相了。”他朋友笑得一臉邪獰,“好家夥,鬧了半天單相思啊。”
“滾滾滾,老子單相思你爸行嗎?”
“老子單相思你媽!”
自己當年也這麽傻逼?李緒面無表情地想,應該不至於。
正打算離開,忽然聽到一個人的名字。
“對了,你遙哥全名叫什麽來著?草,那天我好像在傑出校友榜上看見了。“
“竇遙,竇遙!他媽的到底要我說幾遍。”
“害,竇姓不常見嘛,記不住怪老子咯……”
李緒呼吸一滯,轉過臉看向這兩個高中男生。
隔了幾秒,後知後覺地回過神,半晌沒抽的煙就已經燒到手了。
第45章 他的改變
手機微微一震,他猛地反應過來,隨即扔掉煙走開。
屏幕上有條新消息。
【師姐:有空嗎?明天去給爸上香。】
孟為剛是前年病倒的,當時孟函文沒跟李緒聯系上。父親走後她嘗試過把棋院開下去,但每年光是租金就要二十幾萬,又沒有什麽所謂的明星老師,靠她一個人實在無力支撐。
直到後來陰差陽錯在一次圍棋賽上相遇,李緒才得知恩師去世的消息,但那時棋院已經關了,還欠下不少外債。
想到這些他默了瞬,回了個“嗯”。
哪來的美國時間多愁善感。
這趟回來要嬴棋,要拜師,要賺錢寄回去供妹妹讀中學,還要想辦法讓老頭的棋院重新開門授課。欠下的債那麽多,隨便一想就覺得沉重到還不清。
踩滅煙頭李緒就走了。
在市裡安頓下來不難,難的是不想碰到熟人,所以他基本不怎麽出門。
但網吧還是要去的。
這兩年他主要靠替人練級賺錢,其次才是授課。本來授課更賺,但他脾氣太差了,不管大人小孩學不會都要被罵,有幾個中年人還被罵哭過,所以帶學生真的不適合他,還不如在網上隨便接幾局。
前些年飛魚搞了次重新裝修,裝完看著像個KTV,一進去五光十色的。
“包夜。”
吧台老板抬起頭,掃了一眼之後微微擰眉。
嘶……好像在哪見過。
李緒拿出身份證。
“沒有會員卡?要不要辦一張,辦完直接從70便宜到50。”
“不用。”
“聽口音你是本地人呐,辦一張吧,我們這網吧真不是我吹,全隨市找不出第二家,服務又好機子又新……”
對方的話甚至比以前還密。
是怎麽做到年紀越大越囉嗦的,而且裝修風格還這麽花裡胡哨。李緒面無表情地掏錢。
老板邊接錢邊瞥他的臉,越看越覺得肯定在哪見過這帥比,但帥比的五官上長著兩個字——冷漠。
走到邊角座位,李緒木著臉坐下。
網管不知道有什麽病,把QQ設成了開機啟動,不到五秒藍色窗口就自動出現在他眼前。
五年前的某天,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吧,他上過一次線。那次是為了改密碼,之後就再也沒登過那個號。
當年的爆槍突擊早就在遊戲大廳下線了,現在的中學生聽都沒聽說過。
當年的七匹狼群也不知道還在不在。
看著屏幕他手指蜷了下,然後沒什麽表情地關掉了窗口。
夜裡網吧人不算多,旁邊的男生盒飯吃得很香。李緒揉揉臉,清醒了兩秒,起身到前台掏錢買泡麵。
被叫醒的夜班網管特別無語:“掃碼啊朋友,桌上那麽大個二維碼看不見?”
“……”
這破網吧還真是與時俱進。
回去掏出手機掃碼點單。紅燒牛肉面,怎麽吃都吃不膩的口味,而且也便宜。
等面送來,他邊吃邊查銀行帳戶余額。這周多了三千,加上上個月攢的那些剛好一萬,怎麽算都夠還這些年的利息了。
轉帳記錄裡只有兩個人,一個是他媽朱學香,另外一個沒有名字。五年來李緒給後者轉過16次錢,有時候七八千有時候一萬多。
點開帳號,他想也沒想就把錢轉了過去,然後松弛眼皮關閉網頁。
沒債一身輕,但還是睡不著覺。
真怪,明明沒什麽放不下的事,到底為什麽這麽神經衰弱。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他替人下過幾回棋,賺夠生活費就沒做了,心理上過不去,畢竟當槍手是孟老頭當年最深惡痛絕的事。
就這麽混著日子,每天不是睡網吧就是躺沙發,居然也認識了幾個算不上朋友的朋友。
一個是小六,職高的學生,父母早就都不在了,還有一個叫石小磊,附近打工的。兩人都沒地方去,包夜時找李緒要煙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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