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蕭惟,快放我下來!”
顧蕭惟保持沉默。
“顧老師……大家都看著呢,快放我下來吧……”洛嶼懇求道。
顧蕭惟卻沒有什麽反應,任憑洛嶼掙扎,他卻紋絲不動,臂力和腰力好到令人發指。
“顧同學,不就是一場戲嗎?我知道臨時發揮把你扛起來讓你有點不爽!可這不是情到深處,讓戲更好看了嗎?”洛嶼一邊說還一邊尋求支持。
他拽了一下路過的道具師,“阿洪,阿洪你說是吧?”
阿洪看了一眼洛嶼,再看一眼面無表情的顧蕭惟,敷衍地回答:“我說不算的啊,顧老師說了才算。”
“啊……你別走啊……”
這時候顧蕭惟的化妝師岩哥過來給他補妝。
“岩哥……岩哥你快讓他放我下來……”
岩哥愣了一下,他做了顧蕭惟那麽多年的化妝師,什麽時候見過他把人扛自己肩上,一扛就是這麽久的?
這是在懲罰對方,還是在炫耀自己的肩背力量強大?
而且顧蕭惟在圈內也是有朋友的,可沒見到他跟朋友有這麽親近啊。
“小洛別著急哈,等我給我們家顧哥補完妝,就給你好好補妝。”
說完,岩哥非常認真仔細地工作了起來。
終於,導演林鉞端著保溫杯路過,洛嶼一把拽住了他。
“林導……林導……你快看我,就要腦溢血了……白穎不是中了黑槍掛的,白穎是腦溢血死的啊……”
看著洛嶼充滿期盼的目光,林鉞很淡然地說,“沒關系,這樣一會兒你就會顯得虛弱,入戲更快,代入感更強。”
“這劇組就沒有做人的嗎?”
就這樣快十分鍾,洛嶼無聊到想把手機拿出來鬥地主了,顧蕭惟才把他放了下來。
原來是岩哥要給洛嶼補妝了。
本來岩哥作為顧蕭惟的專屬化妝師,是不需要給其他演員化妝的。
但這些日子只要顧蕭惟和洛嶼同一場戲,顧蕭惟每次都會叫岩哥過去給洛嶼補妝。
岩哥一點都沒有嫌棄洛嶼的咖位低,他相信顧蕭惟的眼光,所以每次給洛嶼補妝,岩哥都會貼著人物形象認真工作,幾場戲下來,不需要顧蕭惟開口,岩哥都會自己去。
終於,輪到給洛嶼補妝了。
岩哥笑著說,“這是最後一場戲了,我要給你畫得美美的。”
洛嶼差點被口水給嗆著,“不用……岩哥,白穎這個時候已經中槍了,一直強吊著一口氣呢!不需要美,慘一點就行!”
岩哥笑著說:“知道知道。但就算是慘,也不能灰頭土臉的吧。顧哥常誇,你的眼中有戲。既然這時候的白穎已經快要油盡燈枯了,那雙眼睛就越是要有辨識度。我想讓觀眾看到你眼裡的戲。”
聽到對方這麽說,洛嶼放下心來,聽從岩哥的指揮,向左看向右看。
“好了,現在你看看,這個白穎行不行?”
岩哥端著鏡子給洛嶼看。
真不愧是顧蕭惟的禦用化妝師,岩哥的筆刷可不是為了把某個人畫的好看,而是凸顯這個人五官裡的亮點,並且讓妝容無限貼合角色。
“你的眼睛好看,我就加深了一點眼部的輪廓,特別是你眼尾這裡的線條,其實很柔和。白穎死之前能夠把一切都安排好,幫嚴野脫困,所以我想他也坦然地接受自己即將死亡的事實。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的眼睛不再顯得犀利,也不需要再去震懾任何人,而是……”
“坦然和平靜。”洛嶼說。
“對啊。咱倆意見一致就好。”
“岩哥,你怎麽會對角色理解的這麽深?”洛嶼好奇地問。
“因為我給顧哥化妝的時候,顧哥會跟我分析角色的狀態,這樣我畫的妝才會更貼合啊。”
“那我這個角色呢?顧……顧老師也跟你說過?”
“是啊。白穎和嚴野之間亦敵亦友的戲份,是這部劇前面三分之一的重頭戲呀。”
洛嶼深吸一口氣,最好的化妝師,最好的導演以及最棒的對手,他已經提前十年享受到了這樣的頂級配置,讓他怎麽能不盡力。
洛嶼走到林鉞的面前,開口道:“林導,我的妝補好了。”
林鉞回頭看了他一眼,目光定格,“嗯……很好。白穎,去吧。”
夜色低垂,片場的燈光亮起。
道具車停在了路燈的燈光之下。
洛嶼和顧蕭惟分別站在車門的兩邊,洛嶼微笑道:“顧老師,這是白穎和嚴野最後一場戲了。”
顧蕭惟的目光長久地停留在洛嶼的臉上,良久才點頭道:“嗯。”
“但是白穎留給嚴野的東西,無論是精神上的還是繼續向前的道路上的,都會陪著嚴野直到最後。”
“所以嚴野不會傷感,而是下定決心。”
兩人再度默契起航,不約而同打開車門。
洛嶼坐進了駕駛席,而顧蕭惟坐進了副駕駛的位置上。
這一幕戲是白仲行派了一個殺手要殺死嚴野,嚴野差一點窮途末路,而白穎開著車帶著精疲力竭的嚴野一路狂奔,殺手騎著摩托車窮追不舍。
白穎果斷甩尾,嚴野掐準了時機開槍,解決了殺手。
但是白穎中槍了,他知道被擊中這個位置自己活下來的希望不大,於是把車停靠在了路邊,叫嚴野去對面的便利店裡給自己買一種肯定不會有的巧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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