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洛嶼很分明地聽懂了顧蕭惟的話——反正是調侃,又不是調戲。
文戲部分,顧蕭惟說三天殺青, 那就是三天,多一小時、一分鍾、一秒鍾都不算三天。
最後一場戲是在擊劍館裡, 為了追求真實效果,導演真的請來了幾百名群演扮演觀眾, 又是高喊口號, 又是揮動旗幟,現場氣氛一片熱烈,雄壯嘹亮的聲音在擊劍館裡回蕩。
哪怕這不是真正的比賽現場, 洛嶼的心中也萌生出豪邁來。
這場戲也是《擇日再戰》的終點, 但並不是程佩雲和向潮的終點。
在這場比賽裡,向潮非常艱難地和意大利名將高帝尼展開焦灼對戰。
每一劍都拚得異常辛苦。
高帝尼名將風范,沉穩大氣, 對距離的掌控,假動作的虛晃,長距離的鋪墊和突襲,都足以讓對手身心俱疲。
葛教練從感情上希望向潮能贏這個強大的對手,但是從理智上他很清楚, 向潮的經驗和心性還不足以戰勝這種級別的對手。
但他沒想到, 向潮沒有一點焦躁, 而且在對戰中攝取經驗和技巧的速度快到難以想象, 他雖然不斷中招,但中招之後能調整心態,冷靜地奪回比分。漸漸地,高帝尼的心態反而被向潮給拖垮了。
場外緊張的不僅僅是教練,還有程佩雲。
每當向潮被高帝尼的假動作騙過,程佩雲就捂住臉,“憨批!不是陪你練過了嗎!怎麽還中計!”
當向潮一劍破壞高帝尼的距離陷阱反擊得分,程佩雲也會滿臉放光,“Nice!”
最後一個回合,向潮破壞高帝尼的擊劍線,一劍劈中了對方的肩膀,單燈亮,裁判示意向潮得分。
一兩秒的安靜之後,全場一陣爆發式的歡呼聲。
向潮摘掉了面罩,他呆呆地看著全場搖晃的紅旗和條幅,接著看向教練的方向。
只見葛教練、助教他們一臉狂喜,朝他伸出手,要擁抱他。
那一瞬間,向潮才反應過來,他贏了!他贏了意大利名將高帝尼,他贏了那個上屆奧運會上同樣一劍之差輸給程佩雲的高帝尼!
向潮下意識在沸騰喧囂中尋找另一個人的身影。
程佩雲就站在廣告牌的後面,微笑著看著他。
而難度最大的這場戲就在於向潮狂奔向程佩雲,高高跳起摟住他。
趙導演招手把洛嶼叫過來,“小洛,我看這個高度差還是有一些的。我們給你準備了墊子,還是墊上吧?”
洛嶼回頭看了一眼顧蕭惟站著的地方,深吸了一口氣,“我先試試。”
“當年向潮也是心中激動才能跳那麽高的,你叫他現在跳……他也未必跳得起來。”趙導勸道。
洛嶼微微一笑,回想著向潮在他面前描述程佩雲的神情,那是一種崇拜和向往。
“程佩雲是向潮眼裡最亮的星星。那是他第一次體會到‘手可摘星辰’的喜悅。我想自己試一試。”
因為對於洛嶼來說,顧蕭惟也是他的星星,而且是唯一的那一顆。
他也想要像向潮那樣,觸碰自己心裡的那顆星。
“那就算你能跳那麽高,顧蕭惟也未必支撐得住你啊!你看過錄像嗎?在錄像裡,程佩雲那一瞬間反應是很快的,他如果沒有反應過來,人就被向潮給扯下去了!”
這時候,站在廣告牌後面的顧蕭惟高喊道:“我可以!我可以支撐住洛嶼!”
洛嶼笑了,朝著顧蕭惟伸出拳頭。
“你倆……我都不知道這算是敬業還是任性了。”趙導演無奈地搖了搖頭。
“因為程佩雲不是反應快,而是那一刻他心裡也期待著能用最短的距離和最大的力量與向潮擁抱。
他不會被向潮扯下去,他會牢牢地讓向潮掛在高處。”洛嶼開口道。
趙導看著洛嶼的眼睛,忽然也被他眼底的熱度所感染,仿佛也能想象到兩位相知相惜的對手在得知決賽相遇時候的喜悅。
——世界是他們的,沒有人能阻止他們走向巔峰。
趙導一方面覺得洛嶼不可能跳那麽高,另一方面又擔心顧蕭惟被洛嶼給拽下來,或者被傷到脖子和肩膀,特地叫了兩個工作人員上去,蹲在廣告牌的後面,保護好顧蕭惟。
“試跳一下,高度不夠我們就吊威亞!”趙導拿著喇叭喊。
洛嶼回到了向潮結束比賽的位置,朝著顧蕭惟飛跑了過去。
一!二!三!
那架勢比灌籃還凶猛,張開雙臂,而顧蕭惟微微低下頭,洛嶼的滯空高度讓攝影師都愣住了。
洛嶼穩穩地圈住了顧蕭惟,而顧蕭惟咬緊了牙關,承受著了那一瞬間的力量。
“唔……”顧蕭惟悶哼了一聲。
洛嶼幾乎和顧蕭惟臉貼著臉。
“我很重吧?”洛嶼小聲問,“受不住就跟導演說吊威亞了。”
“不吊。”顧蕭惟的聲音從齒縫裡擠出來。
“好,不吊。”
洛嶼的臉側過去的時候,嘴唇正好蹭過了顧蕭惟的耳朵。
顧蕭惟深吸了一口氣,心中的熱度再次升溫。他用譴責的目光看著洛嶼,但卻只能一點一點松開他的胳膊,將他放回了地面。
趙導演心裡是真的很激動,他沒想到洛嶼真的能跳這麽高,而顧蕭惟真的能撐住他。
這樣一來,場景就能還原,哪怕觀眾把當年的比賽視頻找出來對著看,也挑不出什麽刺兒,相反會更有代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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