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夥看著比任何人都堅定,其實也比任何人都細膩。
“沒關系,他在調整狀態,入戲呢。”洛嶼的表情雖然是笑著的,但是心裡卻想著每次都是顧蕭惟帶自己入戲,無論這一次他的顧忌是什麽,自己都會陪著他進入角色。
正想著,洛嶼前腳踩空眼見著就要撲下去,嚴鈞回頭趕緊要撈洛嶼,但實在是晚了一步。
顧蕭惟一個跨步向前,抬手扣住了洛嶼的腰,硬是把他給撐了起來。
看得所有人都驚呆了。顧蕭惟這反應,簡直不是人。
“嚇……嚇死我了……”路過的攝影師助理心有余悸,“顧老師這身手實在了得啊!洛老師要是受傷了,咱們盛導的頭髮都能豎起來!”
“哎,別說盛導的頭髮了,連我的汗毛也豎起來了啊!”洛嶼在顧蕭惟的手背上拍了拍,不動聲色地扣了一下顧蕭惟的手指,對方這才放開了手。
一行人繼續向上爬,像是為了避開什麽,顧蕭惟走到了洛嶼的前面去。
這時候聶揚塵路過了洛嶼的身邊,若有深意地笑了一下。
洛嶼皺了皺眉,嫌棄地說:“本來就長了一張反派的臉,再學反派笑,真的how are you.”
“行,本來還想教你點實用技巧,不過看來……你比較適合梨花帶雨。”
說完,聶揚塵就大步向上攀爬。
“什麽?你能教我什麽?別走啊!”
梨花帶雨是啥玩意兒?
洛嶼趕緊追上去,抓了一下聶揚塵的後衣擺。
誰知道聶揚塵一副保護貞潔的樣子,壓低了聲音說:“你別亂抓!顧蕭惟是什麽樣的人,你沒點兒逼數嗎?”
“他怎麽了?哪兒不好?”
“腰好、腿好、身體好!”聶揚塵甩了洛嶼一個“你別害我”的表情。
洛嶼嘖了一聲,狗東西還在記恨那一拳頭呢?看他那樣子就不是真心的讚美。
爬到獵屋所在的位置,就看見工作人員正在忙碌著做最後的場景確定。
盛導一臉肅然,抱著胳膊,畢竟電影拍攝已經進入倒計時了。
他也不知道怎麽了,忽然把顧蕭惟叫到了自己的面前。
“你嘴皮子怎麽了?”盛雲嵐冷聲問。
瞬間,片場好像時間凝滯,你來我往的工作人員們都瞥了過來。
就連不愛八卦的嚴鈞都投以好奇的目光。
只有洛嶼一臉什麽都沒聽到的表情看著劇本。
“咬的。”顧蕭惟回答。
如果是其他人這麽回答,大家肯定會露出那種“心照不宣”的表情。
可偏偏他是顧蕭惟,大家總覺得下嘴唇那一點點殷紅有點兒小性感,就像一個白璧無瑕的瓷器忽然出現了一道小小的紅色裂縫,特別地破碎美。
洛嶼豎起了耳朵,本來還有點擔心盛雲嵐下一句是“怎麽咬的”,但沒想到話題到此為止,轉移向了另一個方向。
“一會兒給你拍一個咬下唇的鏡頭。凸顯一下人物的心理活動。你能抓對情緒嗎?”
顧蕭惟沉默了幾秒,抬頭道:“因為溫煜馳快要死了,如果再繼續拖下去……他會死。就再也沒有人喝著紅茶欣賞我的畫。只有在溫煜馳的眼裡,畫只是畫,沒有任何多余的解讀,只是我眼中看到的事物而已。我第一次想要挽留某個人的生命,疼痛讓我壓抑衝動保持冷靜。”
“就是這個情緒。”導演點了點頭,“去吧。”
場景還原,回到了昨天晚上的最後一場戲:
溫煜馳中槍倒地,遠處的丁稟用槍指著陸屏楓,而陸屏楓的手槍指著秦臨,秦臨手中的槍對準了溫煜馳。
這樣的對峙持續了十幾秒,場記高喊場次,“哢”聲響起,劇情拍攝進入對峙交鋒的極點。
逆光下,秦臨的表情陰鬱中帶著惡寒,他的語氣裡帶著蠱惑,“你沒有勝算了。溫煜馳被擊中的是肺部,你忍心看他這麽痛苦地死去嗎?不如給他一個痛快,也能成全大家。”
陸屏楓端著槍,目光中沒有一絲猶豫。
“溫煜馳一死,我們就完成了莊竭先生的要求,可以離島了。繼承人只剩下了丁稟,一切完美收官。開槍的人甚至不是你,陸先生你的手上乾乾淨淨的呢。”秦臨的聲音裡帶著笑意,而這笑意的背後是徹骨的涼意。
陸屏楓的槍沒有絲毫顫抖,他揚高了聲音道:“解藥在獵物的地下室裡,把老韓的屍體挪開,會看到一個破木箱,解藥就在木箱的下面。”
秦臨淡聲道:“丁稟已經是最後的贏家了。不需要解藥。”
陸屏楓以同樣平靜的語氣開口道:“如果他沒有解藥死了,秦助理,你是不是最後的贏家?”
這時候,舉著槍的丁稟動搖了。
“丁稟,你的時間不多了。”陸屏楓的聲音低了一個八度,但又帶著一絲諷刺的笑。
正是這一點笑,讓丁稟的大腦神經被狠狠勾了一下,他端著槍向後退了兩步,然後迅速地返回獵屋。
“丁稟,他們不會那麽輕易把解藥給你!”秦臨一邊高聲喊,一邊密切注意著陸屏楓的表情和動作。
他以為陸屏楓會趁機去看溫煜馳的情況,但陸屏楓的身形沒有絲毫動搖,明明他就擋在溫煜馳的面前,可他冷靜得就像不關心溫煜馳的生死。
“丁稟,仔細回想一下你的繼承守則,是不是需要解藥。”陸屏楓的笑容越來越薄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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