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嶼輕輕撥開顧蕭惟的額發,小聲道:“最難的一關已經過去了。從此以後,溫煜馳的心臟是因為陸屏楓而跳動,他的呼吸是因為陸屏楓而起伏。”
“你知道那種感覺嗎?”顧蕭惟抬起了眼,他的聲音緩慢,比洛嶼想象中要理智很多,“我以為可以永遠隔岸觀火,看別人在火中掙扎……可你經過,一點余溫就讓我燃燒起來。”
“那樣也沒關系。隨便你怎麽冷淡,怎麽疏遠,怎麽高高在上,又或者一副禁欲的鬼樣子。但我必須要有這個特權……”洛嶼靠在顧蕭惟的耳邊,輕聲道,“讓你燒起來的特權。”
說完,洛嶼便起身了,朝著顧蕭惟伸出手。
這一次,他把顧蕭惟拉了起來。
今天的拍攝很順利,顧蕭惟和洛嶼的臨場發揮讓這段戲更加深刻。
導演不斷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當顧蕭惟和洛嶼來到他的身邊時,導演指著陸屏楓眼淚滑落的鏡頭,開口道:“我曾經和編劇夏曇探討過,要用什麽方法來表現陸屏楓潛藏在最深處的‘人性’。我曾經提出過讓陸屏楓流淚。但細細想來就會覺得矯情,變得媚俗——某個沒有人類情感的反社會人忽然為了另一個人流淚,像極了愛情啊。”
聽到這裡,洛嶼的臉頰一陣發熱,但他知道導演只是在就事論事。
“而且這樣的劇情很難配台詞,我和夏曇討論了半天,也不知道陸屏楓如果落淚了,接下來該怎麽辦——是該抹掉眼淚繼續做手術呢?還是該來一段更具有思想性的內心剖析?”
聽到導演這麽說,洛嶼也覺得“陸屏楓落淚”是非常尷尬的劇情了。
“但是顧蕭惟的眼淚太始料未及,就像繃著的弦忽然斷了。連我都在想他該怎麽把這情緒收回去,沒想到是洛嶼你辦到的。你這段‘幻覺’來得太及時了。陸屏楓憑借幻想中溫煜馳給自己的肯定和信任完成了這一切,而這一切也是他內心真實的渴望。”
顧蕭惟淡聲道:“被大多數人打上烙印,被社會所定義,他需要被人當作獨立的個體來看待。他需要一個可以讓靈魂安靜盛開的地方,而溫煜馳是唯一的方向。”
聽到這裡,盛雲嵐滿意地點了點頭,輕輕拍了拍洛嶼,又拍了拍顧蕭惟,“所以明天就是最後的對立和統一。交給你們了。”
“收到。”洛嶼比了一個OK的手勢。
顧蕭惟輕輕點了點頭。
收工回家的時候,顧蕭惟依舊很安靜。
車窗開得很大,風呼啦啦吹進來,就連坐在後排的小琴抱著胳膊又點冷,但顧蕭惟就像什麽都沒感覺到一樣,任由風把他的發絲撩得很高,露出額頭來。
忽然,洛嶼從後面摟住了他。
“顧老師啊,顧老師,再兩天咱們就要離開這裡了!請問這部電影殺青之後,你有什麽計劃嗎?”洛嶼的聲音裡帶著濃濃的笑。
就連一直不知道發生什麽的阿岩和小琴都呼出一口氣。
“跟你在一起。”顧蕭惟開口道。
很短的一句話,車裡的人都聽清了。
洛嶼心頭一熱,這是顧蕭惟明確地告訴他自己不是一時衝動。
第101章 你乖一點
葉盛宜沒頭沒腦地說:“在一起幹什麽?”
小琴立刻說:“當然是拍M台那部奧運單元劇啊!”
“哦, 對哦!太好了,我們還能在一起!”葉盛宜是真的很喜歡雙方團隊的氛圍。
“哈哈,我也是, 真希望我們能一直在一起。”阿岩也感歎道。
電影的拍攝即將進入尾聲, 大家也陸陸續續開始收拾東西。
好幾個已經殺青的演員也在今天離開了度假村。
雖然度假村表示很歡迎大家多住幾天,但這裡的戲份結束之後還有其他市區內的戲份,所以就是想留下來也留不下來。
洛嶼回到房裡, 也開始收拾那些已經用不上的東西。
當他打開行李箱的時候,看到了顧蕭惟送給自己的那些素描和速寫。
特別是那幅白穎在水中的樣子, 洛嶼伸手摸了摸,想著和顧蕭惟說說,讓他也畫一幅溫煜馳送給自己。
剛要放回行李箱裡,洛嶼發現這幅畫好像有一部分被折疊起來,夾在了畫框的後面。
是顧蕭惟選的畫框比畫紙要小嗎?
洛嶼把畫框打開, 將裡面的畫紙拿出來打開,印入眼簾的後半部分讓他目光一震, 倒吸一口氣。
血液瞬間奔向頭頂,不可言說的幻想失控地穿過所有的腦神經,他知道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渴望是怎麽回事,也知道他們不是小孩子坐在課桌前,豎起課本偷看對方或者拉一拉手就是喜歡。
但這信馬由韁的畫面, 讓洛嶼深刻明白,顧蕭惟的渴望比一般人更熱烈直白,甚至於更徹底。
“搞什麽……腦子裡都是這種東西, 是要我的老命麽?”
大概是因為窺見了顧蕭惟的內心, 洛嶼一想到那個人的名字, 腮幫子都因為緊張而發疼。
他手忙腳亂地把那幅畫沿著折痕收起來, 裝進畫框裡,結果剛翻過來就發現裝反了,最不能讓人看的部分放到了外側。
“你他麽的再畫這種東西我非把你的手指頭都敲斷不可!”
洛嶼趕緊把畫框再度打開,把畫紙調轉正反,誰知就在這個時候,浴室的門開了。
他隱隱聽見顧蕭惟走出來的聲音,想也不想就把那幅畫藏到了枕頭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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