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娛樂愛好?”陸屏楓雖然問了問題,但臉上沒有任何好奇的表情。
就連溫煜馳也只是單手抱著膝蓋看向秦臨,另一隻手握著匕首在地上隨意地畫著十字。
“他邀請自己的女兒和侄子們在黃昏的時候殺死了那個女大學生的視頻,雖然他沒有出現在視頻裡,但是地面上有輪椅的影子。還有你的經紀人艾林,是被丁稟勒死的。再往前還有一樁謀殺案,是莊飛飛和莊超策劃完成的。”
“他們瘋了?”溫煜馳低聲一笑,“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搞謀殺?還模仿我們陸大畫家的作品,這算另類行為藝術嗎?”
秦臨很淡地笑了一下:“莊竭有的是辦法把他們逼入絕境,人一旦到了絕境就會為了解決眼前的利益而不顧一切。”
“莊竭給他們善後倒是善得挺好。我們懷疑過許多人,唯獨沒有懷疑莊竭。”溫煜馳臉上的表情更冷了,“秦臨,是你建議我們把解藥拿出去讓他們內鬥的。我本來以為不會成功,但沒想到成了。”
秦臨淡淡地回答:“這也是莊竭先生一貫的手段——不患寡而患不均。”
“猜猜看,是誰開的槍,又是誰沒了命?”溫煜馳看向秦臨的目光裡帶著一絲冰冷的戲謔。
“溫法醫,我理解你的立場,在你心裡這可能和策劃謀殺沒有兩樣。但別忘了,槍不在我們的手上,這一切是他們自己的選擇。”秦臨說。
溫煜馳輕笑了一聲,“我沒有那麽聖父,他們幾個窮凶極惡,又攜帶致命性武器。第一要務是保全我們自身,我沒有光和熱去感化他們。”
“聽到你這麽說,我就放心了。”秦臨淡淡地點了點頭。
這時候陸屏楓站了起來,手裡握著他們唯一一把從莊河那裡搶來的手槍,朝著林中走去。
“他要幹什麽?”秦臨問。
溫煜馳沒有說話,而是握著匕首跟在陸屏楓的身後。
他很清楚陸屏楓要去觀察屍體。
“啊,是個女的。”陸屏楓站在莊飛飛的屍體前,低著頭,淡聲道。
溫煜馳上前,半蹲了下來,用匕首的末端撥開蓋在莊飛飛頭上的長發,猛地對上莊飛飛睜得很大的眼。
秦臨看到這場面都下意識後退了半步,別過臉去:“她生前很愛美。”
溫煜馳卻一臉平靜地分析她的死因,“看顱骨碎裂的程度和傷口的燒傷痕跡,手槍的槍口距離她在五十公分以內。她是近距離被打穿了腦袋。”
陸屏楓一直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一直與莊飛飛對視。
“好看嗎?”溫煜馳抬起頭來,對上陸屏楓的眼睛。
沒有譴責,沒有審視,只是單純對他的審美好奇。
陸屏楓的嘴角很淡地彎起,他並沒有回答溫煜馳的問題,而是用沉迷的姿態一直看著莊飛飛。
“你在想什麽,陸先生?”秦臨問。
良久,陸屏楓才開口道:“我在想象子彈穿透她大腦的軌跡。”
他的平靜裡透著徹骨的冰涼,眼底透出的那一絲冷笑透出一種絕望。
而這種絕望是傳達給溫煜馳的。
像是在千萬遍的嘗試和掙扎之後,陸屏楓露出了本質,而這種本質無可救藥。
——看到這樣的我,你還願意與我並肩同行嗎?
然而溫煜馳卻將手伸向陸屏楓,“蹲久了,拉我一把。”
鏡頭裡,溫煜馳抬起了眼看向對方,那是一種平靜安然的默契,也是陸屏楓的回歸線。
渙散的世界在溫煜馳的目光裡無限逆洄。
鏡頭長久地駐留,拍攝現場所有人都看向他。
這就是一個好演員的演技,一句簡單的台詞,一個眼神一個微笑,就能渲染出不同尋常的氣氛。
而洛嶼的眼神裡沒有極致的拉扯,但卻讓人產生在劫難逃的宿命感。
哪怕這場戲裡其他演員的台詞已經結束了,卻沒有人動一動,生怕破壞了這獨一無二的氣氛。
不知道過去多久,飾演莊飛飛的女演員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我殺青了!我終於殺青了!再也不用拍夜戲了!看看我的皮膚都粗糙了好多!”
兩三秒之後,整個片場活躍了起來。
“唷,殺青了,恭喜啊!”
“拍夜戲才好呢,越夜越美麗啊!”
盛雲嵐朝著她招手,那個女演員笑呵呵地跑過去,滿臉還是咳嗽糖漿和番茄醬的混合物,“盛導,是要發紅包了嗎?”
盛雲嵐“嗯”了一聲,真的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紅包給她,“演的不錯,以後繼續努力。”
“真的呀?”
“嗯,特別是最後死的時候,表情非常到位。”
女演員:“……”
旁邊的副導演沒忍住哈哈笑了起來。
這一聲響徹山林的笑聲也讓洛嶼回過神來。
他瞥向一旁的顧蕭惟,對方的臉上沒什麽表情。
洛嶼的眉頭皺了皺,忽然一下跳到了對方的背上。
毫無準備的顧蕭惟向前踉蹌了一小步,下意識接住了他的腿,還向上顛了一下。
“顧同學,我今天很小心,沒有再傷到腳踝了,你是不是可以獎勵我一下呢?”洛嶼笑嘻嘻地問。
“背你下山。”顧蕭惟說。
“別!山路多少有點陡,你自己摔下去就算了,還帶著我一起摔下去,那太慘了。”洛嶼拍了拍顧蕭惟的後背就跳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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