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滑動拇指清理掉通知欄,屏幕上顯示的便是微信聊天列表了。
手機的主人似乎有好幾天沒清理過消息,紅色的提醒氣泡滿滿地擠在視線裡。
懸掛在最上方的聯系人頂著喉科醫生的備注。慕昀心存疑惑,下意識地點開,長段的聊天記錄便闖入眼簾。
原來他的嗓子並不是單純的上火,而是因為感染炎症,暫時不能發聲了。
慕昀的手指接著下滑,又翻到實驗班助教發來的消息,確認孟居已經因為身體原因無法正常參加推免面試。
連串意外的消息讓青年神色愈冷,轉頭看向身邊熟睡的面孔。
銀色的月光落在孟居安靜的側顏上,頸間凸著一點精致的喉結,讓人忍不住伸手摸摸,卻又怕把他吵醒,最後慕昀只是輕輕地拉了把被子。
翌日清晨。
陽光從薄透的窗紗外照射進來,慕昀被晃到了眼睛,在床鋪上悠悠醒來。昨夜他哄著男朋友,不知不覺間自己竟也睡著了。
青年起身環顧房間,找不到孟居,拉開簾幔才見窗外長椅上坐著個熟悉的身影。
那人背對著別墅落地窗的方向,彎著瘦削脊背,悄悄地吸著一瓶藥劑,操作看起來已經很熟練。
慕昀的神色暗淡幾分,注視著玻璃窗久久沒動。
天色更加明亮起來。孟居在晨風中多待了些時間,吹散自己身上的一股子藥味兒才離開院子回到室內。
走在空蕩的長廊上,遠遠瞧見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站在慕昀住的套間外,時不時還朝著裡面偷瞄兩眼。
孟居輕步湊近,不言語地靠在偷窺者身邊。
嚴騫似乎一心觀察著慕昀的動向,完全沒注意到身邊多了一個人,無意轉身時,被余光裡忽然多出來的影子嚇了一跳。
他反應很大地轉身後退兩步,卻沒敢把驚訝喊出聲,刻意壓低聲線吐槽:“我靠,嚇我一跳。”
你是做賊心虛吧,在自己家裡用得著這樣嗎?
孟居環著手臂盯看面前人片刻,然後指了指門內,無聲地示意:你找他?
嚴騫胡亂地理了理頭髮,可信度不大高地敷衍句:“不找,路過而已。”
嚴公子對於昀哥那種怵到心裡的畏懼在孟居看來一直有些好笑,回憶之前慕昀對待他的方式,便大致可以聯想出遠親二人的日常相處模式,隨手打字挖苦。
[你們豪門子弟間的競爭手段應該還不至於這樣拙劣幼稚。你有這種清閑的時間,是不是已經把江女神追到手了?]
“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啊。”舊帳本被重翻,嚴騫立馬蹙起額頭,眉眼都不滿地擠在了一起,“管好你自己的事得了。”
孟居明顯感覺到此刻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有些奇怪。不管怎麽說,嚴騫也算是嚴家的一份子,他會不會是知道些什麽呢?
[關於我的什麽事?]
嚴騫被突然嚴肅起來的黑眸盯得有些慌張,斂著嘴唇想退開兩步。孟居忽然放開環抱著的胳膊橫攔在門框邊,擋住他的去路,還作勢要用兩根手指叩響房門。
“誒誒誒……”嚴騫經不起屋內那尊大佛的威懾,連忙輕聲阻止:“我說了你不能告狀啊。”
孟居一本正經地點頭。
嚴騫環顧四周,見無人經過便無可奈何地嘖了一聲:“我其實也沒打探到多少,但可以猜啊,無非就是老夫人給慕昀施了壓。”
[施什麽樣的壓?]
“姓慕還是姓嚴,不過是一個選擇的事。說到底老夫人終究需要一個繼承人,如果他願意改姓回來,那嚴家的一切還不都是他的?”
“當然了,這事的前提裡肯定有一條是放棄和你在一起。但我就是不知道你有什麽好的,他拒絕得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嚴騫說話時骨子裡那點誰也瞧不上的紈絝桀驁氣勢又冒了出來。
孟居沒心情計較那些,他忽然明白了昀哥說過的話:從前衛導承受著的壓力,現在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因為太多的左右為難和身不由己,他也許會心煩意亂,但直到現在,昀哥還在對自己保持沉默,甚至連提都不曾提起。
兀自愣神間,套間的房門吱呀一聲。一道人影邁步出來,高挑挺拔的身軀略微遮蔽了窗邊的日光。
只是看到來人冷冽的眼神,嚴騫便訕笑了兩聲,攤手表示自己什麽都沒做後,轉身逃似的離開。
靜謐的空間隻留下慕昀和孟居兩個人,後者仍然愣愣地沉浸在剛才聽到的事情中。
“怎麽不進來?”慕昀偏了偏頭,側身讓開道路。他的聲音依舊和昨晚一樣溫煦,把所有情緒都掩蓋得雲淡風輕。
孟居沒有回答,朗澈雙眸與之對視半晌,在手機輸入框內打出一行字。
[為什麽一個人頂著所有的壓力,什麽都不告訴我呢?]
“別擔心。”慕昀快速地掃過屏幕,漫不經意地給以答覆,“我能處理好。”
[因為覺得我太脆弱了,沒辦法和你一起面對?]
“不是那個意思……”
[還是昀哥要把我當外人?]
慕昀剛想再開口解釋,看到屏幕上傳遞來的最後一句忽然頓住。
他知道這是男朋友的賭氣話,但心窩裡藏著股不明的情緒,最終沉沉地歎出一聲。
“阿孟,你就沒有事瞞著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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