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留下來的程琛撇了撇嘴,呐呐道:“幹什麽嘛,像是逗貓逗狗一樣。”
沒有祝黎川坐在他對面表演吃播,程琛莫名沒了胃口,反正監工不在,程琛乾脆撂了筷子。
“這可不是我故意不吃的,要怪就怪你自己,不陪我吃。”他自言自語道。
剛提上褲子準備出門,他手機的來電鈴就響了。
本以為是祝黎川忘了帶東西,結果看了眼來電顯示,程琛當場愣在原地,褲鏈都來不及拉好。
來電顯示:媽。
他直勾勾地盯著手機屏幕,眼睛都不敢眨動一下,害怕是他酒還
沒醒出現的幻覺。
自從被趕出家門後,他就徹底和父母失去了聯系,更別提讓他父母主動給他打個電話。
不清楚手機裡存的他媽媽的號碼是不是已經被注銷了,發過去的短信從來沒有收到回復,打過去的電話也總是佔線。
但他也不知道他父母的新號,只能假裝對方還是用的老號碼。
每個月匯款到他爸的工資卡後,程琛習慣性會給他媽發條短信,通知已經匯款,順帶送上關心和問候。
長時間沒得到回復,他也沒再抱有過多期待,隻當是一種情感的寄托。
既然他沒法和父母取得聯系,就隻好通過單方面發短信的方式來舒緩一下過分沉重的思念之情。
他緊咬下唇,下意識咽了咽口水,激動地手指微微顫抖,拿不穩手機,心裡沒底,再三確定了來電號碼就是爛熟於心的那個,才謹慎地點了接通。
“媽。”他喊。
還未開嗓的喉嚨有點乾癢,單單喊出許久沒有機會喊出的詞匯,他的鼻子就控制不住地發酸,心裡直抽抽地發疼。
“是橙橙嗎?”
電話裡傳來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的聲音。
橙橙是程琛的小名,他小時候喜歡吃橙子,為此他奶奶還專門在院裡種了棵橙子樹,長得枝繁葉茂,夏天的時候,他喜歡在下面乘涼,每年冬天還會有南遷的燕子在樹枝間築巢。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直到他離家,也沒能結出一個橙子。
程琛本以為多年獨自一人生活,他已經成長到足夠堅強,可以不需要家庭的港灣,但在聽到他媽媽聲音的瞬間,眼淚還是不爭氣地從通紅的眼眶裡滑落下來。
就算是拿大拇指使勁掐掌心上的肉,傾瀉而出的眼淚還是止不住。
沒聽到程琛的回答,程琛的媽媽不確定地問:“喂?是橙橙嗎?喂?”
程琛吸了吸鼻子,壓著聲音,故作鎮定地回答:“嗯,是我。”
程琛的媽媽松了口氣,“還沒換號啊?”
程琛盡可能隻做簡短的回答,他怕話說多了後,會被發現他的哭腔。
他不想讓父母知道,其實他過得沒有想象中那麽好。
“沒。”他說。
程琛舍不得換號,一直用的以前的電話號碼。
明知不可能,但他總是期待著萬一。
“幸好你還沒換號,不然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聯系得上你。”程琛的媽媽說。
聽到他媽媽想要聯系他,程琛內心翻湧,迫切地想要問一句“媽,你想我了嗎?”,話在嘴裡轉了一圈,最終還是咽了下去。
他不想自取其辱。
“媽,您和爸的身體還好嗎?”他努力回想平常母子應該的對話。
“我們身體還挺好的,”程琛的媽媽話一頓,原本還上揚的語調頓時就帶著點低落的意味,歎了口氣,“只是你弟...”
程琛心裡不好受,“程乾怎麽了?”
“被人騙了...進局子了...”程琛的媽媽大聲哭了出來。
程琛微微皺眉,“被人騙?”
“不知道是哪個挨千刀的人要收拾你弟弟,居然誣陷他販毒,”程琛的媽媽一邊罵,一邊哭訴,“你弟弟怎麽可能販毒呢?他那麽乖一孩子。在家裡我和你爸連家務都舍不得讓他做,居然被關進了派出所,他該有多委屈啊。”
知道程乾品行的程琛,心裡油然而生一股不安,他似乎也知道了這通電話的目的。
“需要多少錢才能贖出來?”程琛問。
“一百萬。”
“你爸都派人問清楚了,只要把錢交了,就能把人帶回家。你現在不是當明星了嗎?當明星很有錢吧,就拿出來一點點借給媽媽好不好?等到你弟弟出來後,媽媽想辦法還給你。”
“算媽求你了。”
“幫幫你弟弟吧,他肯定是被冤枉的啊,他們就是想要錢,拿到錢就會放人。”
程乾從小就不喜歡他這個哥哥。
程琛跟著奶奶長大,而程乾從出生起就沒離開過父母。兩人沒怎麽見過面,要不是程琛的奶奶過世,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還有個小幾歲的弟弟。
和其他多子女的家庭一樣,父母免不了偏心某一方,而他家更是如此。
程乾吃的,用的,永遠都是最好的,反而是做哥哥的,需要撿程乾用剩下的,所以程琛身體一直就不太好,就是小時候的營養攝入太少了。
程琛無論拿回家多少張獎狀,在他父母眼中都只是一堆廢紙,甚至懶得拿紙糊貼在牆上。而程乾初中起就和街上的混混玩在一起,只要多和他們說一句話,程琛的父母也能開心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