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是現在,自己還只是一個沒什麽成績的新人AD。
他還沒準備好,還遠沒到他想和他相認的時刻。
可是到底要怎麽向凌渢解釋呢?
鄺夏想了很久,覺得這事實在沒法說清,他選擇不解釋了。
“我錯了。”他拿出戒指,低下頭,“我知道錯了,我不該這樣做。我一時糊塗,幹了蠢事……我對不起Crazy選手,也對不起你!”
那枚戒指躺在他手心,在車內燈光的照耀下泛著光澤。
凌渢將戒指拿起來,它已經被鄺夏捂熱了。當年他拿到戒指後隻留了第一晚上,第二天就送給了Crazy。
兩年過去,他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再次看到它。
真的太離譜了。
他盯著眼前這個和Crazy重名的新隊友:“你知道這件事有多惡劣嗎?”
“我知道我知道,”鄺夏雙手按在膝蓋上,用力攥成拳,難以控制地拚命眨眼,“是的……非常惡劣,很不好!我……我不是衝著挖墳去的,我就……就……去給crazy選手上墳的時候,看到他墳前很多草,我就想著給他拔草,拔著拔著就……就拔出草帶出了戒指……”
他不自覺地看了凌渢一眼,又瞬間再次低下頭:“我深刻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我真的很抱歉!我只是……只是當時被網友罵得好慘,就想借用這個戒指激勵一下自己!現在我很後悔,我的行為真的很惡劣,我錯了……”
等鄺夏說完,車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他眼角地余光看到對方是右手用力握著方向盤,又松開,又再次握緊,手背上青筋暴起,足以表露他的主人有多憤怒。
太安靜了,實在太安靜了。靜到鄺夏可以聽到凌渢的呼吸聲,能夠清楚地感覺到對方在努力壓製心中的怒火。
凌渢他,好像在做激烈的思想鬥爭。
估計是在糾結到底是狠狠罵他一頓,還是溫柔開導,引導他走向正途。
鄺夏不想耽誤對方時間,於是鼓起勇氣抬起頭:“我……我去還給他。”
說著他從對方手裡拿走那枚戒指,轉身下車,走出車庫。
外面飄著大雪,他用力攥著那枚戒指,任由戒指的棱角硌著手心。
凌渢把車開出去,車燈照亮鄺夏的身影。
對方的身影和他記憶裡某個人的背影重疊,都那麽單薄,那麽瘦弱,那麽孤獨。
有一瞬間,他腦子裡鬼使神差地想,他們有沒有可能就是同一個人?
凌渢很快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
他看著前面快步疾走的人,低罵了一聲:“見鬼。”
其實兩個人發色不像。
Crazy一頭黑發,取了個張狂的ID,本人卻十分低調謙和,有責任心,對後輩很寬容。
凌渢忍不住想,如果黑頭髮的Crazy現在在車上,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讓自己停車,然後下去把這名犯了錯的年輕的AD選手拉到車上,然後教育幾句,再耐心地開導他,引導他走上正途。
他就是那樣溫柔的人。
凌渢緩緩跟了一段,他的眼皮莫名狂跳,他用手揉了揉眼睛,而後按了喇叭,在鄺夏身邊停下。
鄺夏扭頭,透過車窗看他。
十秒鍾之後,凌渢搖下車窗:“要我請你嗎,Kuang選手?”
鄺夏趕緊拉開車門,回到車上。他不是等他請,他是不知道對方是要罵他,還是要送他……現在看來是要送他去還戒指。
“我真的知道錯了。”他吸了吸鼻子,再次致歉。
凌渢抬手調了調車內鏡:“想要的話,就自己努力去奪冠。拿別人的沒意義。”
“嗯!”鄺夏用力點頭,“我知道。”
凌渢關上車窗,設置導航,帶著身邊的鄺夏去另一個鄺夏的墓地。
路上二人無言,走了一半路了,凌渢在等綠燈的時候突然開口:“我們一起奪冠。”
鄺夏突然十分動容,眼眶有一瞬的溫熱。
他心想凌渢不罵他就已經算不錯了,沒想到還說一起奪冠。
這個人實在太好了吧。
這就是凌渢。
很難讓人不愛。
“好。”他連忙回應,“一起奪冠,我一定努力!”
到達墓地時,已經凌晨一點多了。
鄺夏提前給張泉發了消息,讓他撤退。
墓地裡很黑,有些詭異,雖然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雖然自己就埋在這裡,但鄺夏還是有點怕,總覺得背後有什麽東西在看著。
凌渢用手機開了燈,照著前面的路,讓他走在自己身前。
Crazy墳前放著鮮花,看起來很新。凌渢以為是粉絲放的,鄺夏知道肯定是張泉辦的。
凌渢蹲下來,用手摸了摸草地,果然有被破壞過的痕跡。
他眸光犀利,盯了身邊的人一眼。
“我錯了我錯了。”鄺夏不敢看他,他對著自己的墓碑雙手合十,認真道歉,深刻檢討,而後弱弱地說,“那什麽……還得挖開,才能埋回去。”
凌渢“嗯”了一聲。
鄺夏馬上伸手挖草,對方卻一把攥住了他的手。
“保護好自己的手,”凌渢嚴肅道,“你是電競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