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炘心有不甘,臉色難看到極點。
“回去上課,”李簡見他一副不學無術,只會打小算盤的樣子,恨鐵不成鋼,“還有,以後別把你女朋友帶去公寓,”
李元炘女朋友在A大另一個校區,他有時會趁他爸不在帶人回去,前晚李簡計劃有變三人打了照面,尷尬不已。
告狀不成反被數落,李元炘心態失衡。
江舒亦有後台時他得收斂,後台倒了他也得收斂,這麽多次的虧白吃了,憑什麽?
憤憤地想,既然江舒亦變成了落毛的鳳凰,就該過上不如雞的日子。
他對自己地位有著清晰的認知。他爸要真無所謂,上次就不會讓江舒亦抓緊翻譯文稿。
只要事情鬧大了,自然會下場。
回了教室,李元炘時刻注意江舒亦。
手機忽地振動,女朋友打來的。最近倒霉事一件接一件,早上約她吃個腸粉,被發現幫扶金發藍眼女和跟其他女生的曖昧記錄,大吵一架。
他心煩意亂地按靜音鍵掛斷,繼續盯著江舒亦,想不出好的鬧事緣由,決定慢慢來。
江舒亦渾然不知,望著激情昂揚談論拉美文學的教授,聚精會神地聽,偶爾做點筆記。
當談及魔幻現實主義思潮時,低聲向朱淺提了本小眾的理論書。朱淺準備申請碩轉博,急需理論知識的補充,討論幾句後記下書名。
江舒亦像夾煙一樣夾筆,露出截冷白的手腕,零星布著小紅點。
“你好招蚊子咬,”朱淺小圓臉,笑起來眼睛彎彎,明眸善睞的可愛。從包裡摸出個嶄新小圓罐,她家裡中醫世家,特製青草膏驅蚊效果顯著,“給你這個。”
很有分寸地解釋,“驅蚊的,佳琪她們我都給了,還送了胖子一大袋,讓他分給朋友,靳原那應該也有。”
朱淺熱情開朗又和他同個導師,相較專業其他人,江舒亦跟她走得更近。朋友間贈禮不算越界,但胖子是個醋壇子,江舒亦先道謝再婉拒,說昨晚用過,靳原囤了好多,再拿回去就浪費了。
鈴聲響起,眾人陸陸續續出了教室,江舒亦座位靠近門口,在收拾筆記。
李元炘猛地撞了下他椅子。
手肘磕到桌角,疼得直發麻,江舒亦抬頭盯著他。李元炘丟下個不屑的眼神,轉身就走。
交換至今,江舒亦未曾正眼看過李元炘,膚淺自大,極可笑一人。俱樂部後老實不少,主動挑釁還是頭一遭,江舒亦厭煩地想,記吃不記打。
走廊上又碰到了李元炘,跟在個高馬尾女生身旁邊,像在解釋什麽。
人多,江舒亦打算下次再了結,朝文學院側門走。
走廊拐角正對著李簡辦公室,門縫開著,李元炘靈光閃過,忽地後退踩江舒亦的腳,邊推他邊倒打一耙罵道:“你他媽的沒長眼睛嗎?”
江舒亦忍無可忍,不顧高馬尾女生在場,“砰”地將他摜在牆上。
李簡在門內聽見動靜,抬眼就見李元炘後背砸在牆上,江舒亦居高臨下和他說著話,眼裡的嫌惡滿溢而出。
瞬間刺痛了李簡,再沒出息也是自己親兒子,出門喝止,“打打鬧鬧的這是要幹嘛?”
江舒亦松開李元炘,卸下厭棄的神色,跟他打招呼,“李導。”
李元炘喊:“爸。”
得意地看向江舒亦。江舒亦愣住,爸?他們長相確有幾分相似,但性格南轅北轍。
李簡的學問實打實,在中英比較文學領域有口皆碑,怎麽可能生出個草包,他女兒明明在C大碩博連讀,優秀到代表留學生在畢業典禮致辭。
李簡掃了眼李元炘和他女友,對江舒亦說:“你跟我進來。”
江舒亦回神,邊走去辦公室,邊冷靜地梳理狀況。剛交換時李簡對他不鹹不淡;後來問起江尚文,變得和善可親;他和李元炘在俱樂部起衝突,恰逢江尚文落馬的消息傳入國內,資料翻譯時間忽然收緊到半個月。
而李元炘一反常態,選在辦公室門口挑釁。
原來一切都有跡可循,江舒亦忽地恍然。
空調呼呼吹著冷氣,他迎著風口站,發絲微微揚起,聽坐在旋轉皮椅上的李簡訓話。
“年輕人有摩擦很正常,李元炘我會教育他,你這邊也注意點,”李簡看著江舒亦,不滿道,“別凡事上綱上線。”
江舒亦抬眸和他對視,沒應聲。
“晚點吃飯,去菜鳥驛站拿個快遞,”李簡將鑰匙扔桌上,小懲大誡,“送到教師公寓502,再幫我把書房的電腦拿過來。對了,讓你翻譯的資料這周給我。”
瑣事像鞋底的尖銳沙子,不致命,但足夠折磨人,江舒亦忽覺事情棘手。
煩悶襲上心頭。
導師對交換生有一定權利,學期末回C大各項證明需要李簡簽字。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妥協地撿起鑰匙。
中午和靳原約好去南苑食堂吃烤鴨飯,時間有衝突,出了辦公室,江舒亦想聯系他。打開聊天頁面,蹦出一連串提醒。
全是胖子的消息。
【我靠天仙我誤判了,我懺悔,昨天不該勇當鍵盤俠的。樓主來了個虛晃一槍,這波吃屎言論很有水平。】
附上幾張巨長的截圖。
【對噴得太厲害,樓主刪貼跑路了,不過也怪他嘴賤,閑的沒事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