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陽台鍛煉照開始,江舒亦偶爾會拍靳原,上回看他打球,拍了中場休息的場景。
誰承想被抓包。頭一回落入如此尷尬的境地,江舒亦“砰”地打掉手機,起身想回臥室。
“別走,”靳原壓住江舒亦,低頭看他,“為什麽偷拍我?”
記憶猛地回旋,他終於找到了江舒亦異常的根源。
和程逸沒半毛錢關系。是他回復論壇裡造謠的網友時,說的那句“你把全世界翔吃光了他也不可能是gay。”
之後江舒亦就不怎麽理人,他最近太忙忽略了這事。
江舒亦轉瞬恢復到冷靜模樣,用手肘懟靳原小腹,示意他起開,“隨手一拍,沒為什麽。”
靳原壓得更緊,“球賽在半個月前,你是不是還拍了我別的照片?”
忽地靈光閃過,早先在江舒亦聊天背景裡撞見的半裸男,十有八九就是自己。
那時候他們關系剛緩和,偷拍就算了,還設置成背景。江舒亦難道一直暗戀他?!
靳原按推測把緣由梳理得明明白白。江舒亦暗戀他許久,知道他是直男後心灰意冷黯然神傷,跟程逸吃路邊攤不跟他吃並非雙標,大概因為真反感鴨血。
短短時間,情緒大起大落。靳原震驚之余,被程逸激起的煩躁盡數褪去。
他挺抵觸同性戀,兩男的搞一起純純禁忌畸戀,歷來被主流社會所摒棄,他根正苗紅也是主流一員。
涉及到江舒亦,底線一降再降。
想起剛才說的話,先跟江舒亦道歉,很誠懇,“我說的是別的同性戀,沒說你,你正常得不得了,別生氣行嗎?”
煩歸煩,生氣不至於。從靳原誤解他喜歡程逸後的反應來看,彎而不自知的直男罷了。
江舒亦懶得計較,“沒生氣。”
靳原懸著的心落下,接著問:“你暗戀我多久了?”
江舒亦未料到他思緒如脫韁野馬般竄到這地步,臉色微變。
靳原:“光拍不算,弄成背景天天看,別想否認,說出去誰信啊。”
遇到旖旎的風景或可愛的小動物,隨手拍照是江舒亦的習慣。拍人頭一遭,有好感他承認,暗戀的程度太離譜。
“一張照片而已,你沒用過人物照當背景?”
明擺著偷換概念。靳原剛要反駁,忽地哽住,他還真用過,就在前幾天。
又心安理得地想,嚴格意義來說那不算江舒亦,P成另一個性別了,怎麽算?
江舒亦察覺到靳原的表情變化,敏銳地猜測,“你也拍了我?”
摸他口袋翻手機。
靳原猛地按住江舒亦手背,下一秒,暗罵自己掩耳盜鈴。
“你真拍了我。”半斤八兩誰也別說誰,窘迫消散,江舒亦輕敲他胸口,“那按你的說法,你也在暗戀我。”
靳原斬釘截鐵,“我是直男。”
“直男?”江舒亦看著他,“我說想吃紅糖糍粑,你跑大半個江城去買;食堂打包的麻辣香鍋加了香菜,你一點一點挑出來再把飯菜給我,我在客廳看電影睡著了你不叫醒我,次次抱我回臥室,還幫我脫襪子……”
靳原理所應當地應,“照顧你是我的責任,我要對你負責。”
“我分牛骨給程逸你不滿,聽他講的笑話笑了笑你介意,”江舒亦問,“以為我喜歡他,氣到火冒三丈也是責任?”
“他配不上你。”
“他配不上我,誰配得上,你嗎?”
“想用激將法是吧?”靳原手撐在江舒亦腦袋旁,語重心長地勸,“我知道你暗戀我,但我們沒可能。”
“我不談異地戀,保研保的本校,本來想跟程老做研究,他計劃退休去紐約養老,就選了別的導師,手上拿的課題,夠做到博士畢業,已經在乾活了。”
江舒亦聽到這楞了下。
生活中他們彼此熟悉,但隔行如隔山,學業上的情況並不了解。靳原保本校,且已經在做足夠做到博士畢業的課題他一無所知。
“並且我很傳統,談戀愛呢,希望另一半能黏著我,我黏也行,要形影不離那種,異地怎麽黏?”
俗話說燈下看美人,更勝平時三分。江舒亦剛洗完澡,眼角眉梢暈著水汽,高鼻薄唇,被光影勾勒出行雲流水的輪廓。
靳原望著他,吐露出藏了很久的小心思,“說實話,如果你是女的,我肯定追你。有求必應,要星星不給摘月亮那種,你想定居倫敦,我跟你去倫敦,你想結婚,我八抬大轎鳳冠霞帔娶你進門。”
二十啷當歲的年紀,火氣大,靳原經常自己動手解決欲望,隔三差五看片,看的全是男女向,頂多劇情刺激猛烈點。
完全難以想象,他能對男的硬起來。
“但太可惜了,”靳原老神神在在,有了開玩笑的心情,“寶貝兒,你乾巴巴的身體可吸引不了我。”
江舒亦抬眼看他,忽地輕笑出聲,“是嗎?”
歸因於自小克己複禮的教育,江舒亦原則性很強,不管靳原是直男還是彎而不自知,都打算保持距離。
一句乾巴巴的身體,激起了他的勝負欲。
但靳原話說到這地步,拒絕的態度顯而易見,為了打靳原臉,主動接近又過不了自己心裡那道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