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星時接過顏又手裡的牌,笑著說:“顏又不太會,我替他打。”
陸怡推了推眼鏡,非常冷酷:“欺負不會玩的才有意思。”
顏又能感覺到薑星時靠近了一些,稍稍攬住自己的肩膀,說得很隨意:“別欺負新同學了吧。”
顏又的性格固執,本來是不可能接受這樣的事,但,還是沒有第一時間阻止。
果然,周圍人都起哄了。規則沒有那麽重要,就是一群人湊在一起玩而已。
有人問:“這得是什麽關系,才能代打?一般人可不行啊。”
“要是親父子,兩口子,這種才行吧。”
薑星時偏過頭,也笑了笑,有些漫不經心地說:“那得委屈顏又同學一下,和我當一會兒家屬了。”
顏又怔了怔。
在場的另外三個人也都同意:“行行行,開開開,班長都認栽了。”
在高中生之間,這樣的玩笑話不算什麽。互相認爹,偶爾互gay都很正常,就是關系好。可薑星時並不時常表現出這一面,他的風評很好,但由於完美無缺,也過於高高在上,此時此刻好像也變成了班級裡的普通一員。
顏又便看著薑星時打牌。
雖然規則不太明白,但能看到薑星時一把接一把地贏。
才開始還有人說,班長算是規則外的代打,輸了也應該有懲罰,後來已經沒人再說了。
葉甘放下牌認輸:“班長又贏了,今晚可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啊。”
薑星時沒有表現出興奮,從最後打出的牌中找出彩色的JOKER遞給顏又,周圍的人都聽到他對顏又說:“你的。”
贏的人是顏又。
顏又垂著眼,他不願做人群中的焦點,但還是接過那張牌,指尖搭在薑星時的掌心中,片刻的停頓後,他說:“謝謝班長。”
晚上的自助燒烤,顏又沒有參加。他對一些調味品過敏,很多蔬菜也在他的禁食名單上,烤肉也不太健康,容易消化不良,安全起見,還是不應該食用。
回了房間後,顏又又洗了個澡,換上乾淨的睡衣,靠在床頭,擺弄著手機。
有點無聊,想找人玩。
其實顏又對孤單適應得很好,一個人待半個月也不會有什麽不適。
他只是……想找薑星時了。
好像也沒什麽理由,不知道薑星時的牌怎麽打得那麽好,可以用好感度加以利誘,讓對方教教自己,以防遇到這樣的事還會丟臉。
顏又猶豫了一小會兒,還是打開了微信。
二班的微信群響個不停,顏又點開來,才知道剛才發生的事。
由於酒店系統出了差錯,兩位同學被分到了一個單人間,且因為某些生活習慣上的不同吵了起來,今晚不可能再睡同一張床。薑星時作為班長,過去調解矛盾,將自己的床讓給了其中一個同學。
一個秋遊過程中的小插曲,已經解決,不值得在意。
顏又看著屏幕,發了會兒呆,他莫名地想,今天薑星時要睡在哪呢?
薑星時不像是會和別人睡同一張床的人。
在明亮的燈光中,顏又撥通了薑星時的電話。
薑星時接起電話:“怎麽了?”
山中的夜風很大,顏又能聽到那邊呼嘯著的聲響,薑星時不在某個人的房間裡。
顏又仰躺在床上,看著吊在天花板上的玻璃燈,感覺到刺眼,但依舊看著,他直白地問:“薑星時,你現在在哪?”
電話是他打的,話是他問出口的,但顏又沒想好下一步要怎麽做。
他確實不會像薑星時那樣做好每件事的計劃,但也很少會這麽衝動,連三十秒的猶豫好像都沒有。
薑星時站在露天陽台上吹風。
周圍沒有別的人,遠方的天沉靜的不可思議。
作為班長,也作為他扮演這樣一個角色的代價,薑星時確實有職責幫助別人。但他沒打算和別人睡同一張床,因為邊界感很強,也因為他有必須隱藏的秘密,靠得太近,或許會被人發現。
薑星時寧願在大廳的沙發上過一夜,那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所以,他回答得很模棱兩可,對顏又說:“在外面。”
顏又停頓了一小會兒,問得更加具體:“那你今晚要在哪睡?”
沒有理由的,顏又就是知道,薑星時不會願意和別人睡一張床,如果有誰例外,那麽一定會是自己。
顏又說:“我的房間只有一個人。”
顏又討厭和任何人共同存在於一個密閉空間,毫無遮掩地做隱私的事,也從沒想象過會和別人分享同一張床。
然後,他繼續說:“傍晚的時候,不是說要當一下家屬?時效也沒那麽短吧。我的床很大,可以睡得下我們兩個。”
顏又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轉化成信號傳到對面,有些失真,但不完全,裡面還有殘余的緊張。
九點鍾時,外面下了一場山雨。現在起了風,薑星時站在靠近欄杆的位置,皮膚上覆蓋的是濕冷的空氣。但顏又柔軟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欺騙了薑星時的感官。
像是置身於一個很甜蜜美麗的夢。
薑星時很少做夢,也陷入其中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