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思維有些許偏移, 眼錯了一瞬,抬手扶了顏又一下,可能是覺得他要摔倒了。
某位幼稚的小朋友回過頭,不解地看著薑星時。
實際上他沒有那麽笨蛋,也沒有那麽倒霉, 跳個台階都能摔。
薑星時沒有解釋, 他仰起頭, 看著顏又的臉,平靜地說:“這件事要先告訴政教處的老師。”
沒有太多經驗的顏又無條件聽從了薑星時的建議。
顏又和薑星時去了另一棟樓裡的辦公室。
情況有點複雜,薑星時整理好證據,找好微博鏈接,以及戴均暴露出身份的照片和發言,準備先交上去。
進去之前,薑星時停在了一個背陰的、不會被陽光照到的地方,顏又站在他的身邊。
薑星時看著他,很專注的注視,過了片刻才說:“你在這裡等一會。”
顏又不明所以地哦了一聲。
薑星時走到政教處門前,敲了幾下門,然後推開,走了進去。
在外面等待的時候,顏又的心情並不十分緊張。
他對人類的過敏沒有嚴重到那種程度,大多數時候,觸碰不到就可以,交流上沒有問題,所以很少有人發現他的病症。
但也沒有很願意去做。
過來的路上,薑星時沒有說是幫忙,好像只是出於職責,而浪費掉一節課的時間。
顏又走到窗戶旁,玻璃窗開了一半,有溫和的風吹在臉上。
初秋的天,溫度適宜,連陽光都是和煦的,是顏又可以接受的那種。
這裡離高三的教學樓很近,顏又能看到那位“同學”描述裡的銀杏樹。那棵樹有幾百年的歷史,非常高大,長滿了繁密的燦金色枝葉。
顏又心不在焉地想了很多。
不知道過了多久,顏又連有人走到身後都沒發現。
他聽到薑星時的聲音:“怎麽站在這裡?”
不過沒等到回答,薑星時繼續說:“那些事,我都告訴楊主任了。不過他還有話要問你。”
顏又轉過身,似乎沒想到薑星時站得這麽近,本能地被嚇到,往後退了一小步,上半身抵在玻璃窗上,才能保持彼此的距離。
薑星時似乎沒留意到他的動作,只是輕描淡寫地問:“上次的錄音,你刪了嗎?”
他說:“要交給老師。”
顏又呆了呆:“可是,後面有你……”
薑星時的回答有點出乎意料,不是沒關系,而是說:“嗯,最多再寫一次檢討。”
顏又想到之前的五千字檢討,頭皮發麻。但出於感激,很有義氣地說:“那,我會努力幫忙寫一點。”
薑星時的眼裡多了一絲笑意,沒說好或不好,而是點了下頭。
然後讓出路,最後說的是:“曬不曬,臉都紅了。”
顏又看不到自己的臉,他被看似溫和的陽光欺騙,覺得待一小會兒沒什麽關系。
推門進去後,顏又看到楊主任待在座位上,他對自己招了招手,表現得很和藹可親:“顏又同學,別站著,找個椅子坐下吧。”
上一次的抄襲事件裡,顏又也沒有單獨和大魔頭楊主任交談過,多是通過班主任的轉述。
不過,只要一想到對方就是八卦群裡的女同學,顏又就完全不能體會到同學們所說的那種可怕了。
過於割裂了。
顏又走到離桌子不遠的地方:“不用了,老師,我還是站著好了。”
學校裡的椅子上,很可能會沾上粉筆灰,顏又不太好意思當著楊主任的面先把椅子擦一遍再坐。
楊主任也不堅持,他不像以往那樣嚴厲,而是說:“你的事,薑星時剛才和我說了。但還是想問問你具體的情況。”
“你不用擔心,如實說就可以了。”
對於討厭的事,厭惡的人,顏又向來忘得很快,不會讓自己不開心,於是一邊想,一邊說:“最開始,他突然找上來,說想和我做朋友,我不認識他,就拒絕了。”
“月考的時候,他又找上來,說可以給我發答案。”
楊主任點了下頭,他剛剛又重新調出監控,發現戴均確實曾在裡面出現。
顏又敘述得很隨意:“後來,考完試,月考成績下來後,有人給我發消息,問我是抄的誰,很煩,拉黑一個號又來一個號。”
那些號碼,都已經被薑星時交了上去。
楊主任越聽越生氣,氣得臉都紅了。他為學校付出很多精力,竭盡全力為所有同學創造合適的學習環境,希望大家不會因為外部原因而影響自己,沒想到學校裡還會出現這樣的敗類。
顏又頓了頓:“最後就是有一次上體育課。”
而證據在顏又手中,在楊主任的要求下,播放了出來。
錄音的最後一段,是薑星時拎著戴均,把他往水池裡按,其間薑星時說過幾句話,別的都是戴均的咳嗽、喘息以及求饒。
楊主任的神情略有些崩壞。
顏又歎了口氣。雖然桃桃不可能和薑星時早戀,但是薑星時的完美形象在楊主任這裡確實遭到了破壞。
他決定為薑星時挽救一下。
顏又難得示弱,聲音放得很輕,像是遭遇了很可怕的事:“我是新來的,班長不太放心,無意間發現廁所裡竟然有變.態,所以反應可能有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