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又又等了一會兒,準備走人。
幾個人從一旁路過。他們身上穿著的也是校服,周圍的學校很多,裡面的學生還被評選出不同的危險等級,眼前這幾個南城中學的是最危險的那種。
但顯然顏又是不可能知道這些的。
領頭的那個慢下腳步,往顏又的方向瞥了一眼。
顏又穿著一身整齊的校服,扣子都扣得很嚴實,單手拎著書包,戴著帽子,那些都是很貴的,在奢侈品店中出現的牌子。
他就那麽孤零零地站在那,黃昏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看起來就像是那種被保護得很好,被精心照顧,不知世事的優等生。
並且非常有錢。
因為是優等生,所以經不起嚇唬,因為有錢,所以也不在乎那麽一點。
非常適合敲詐。
此時正逢周五,可以敲上一筆,過一個完美的周末。
所以,領頭的那個人停了下來,腳步一轉,走到顏又的面前,不懷好意地說:“一中的好學生,怎麽在這站著?”
顏又本來在發呆,聞言才抬起頭,看到這人的一頭黃毛,內心第一想法是如果這是在一中,會立刻被楊主任拉到辦公室剃頭。
可眼前這個人不是一中的。
後面幾個人也立刻明白了老大的意思,跟了過來,圍在巷口,堵住出去的路。
顏又站在巷口的陰影處,他戴著口罩,只露出很少一點白的皮膚。
後面的人似乎對這種事很有經驗:“長得這麽白……”
配合著兩聲“嘿嘿”,聽起來略顯得變態。
“小白臉打起來,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肯定特別過癮。”
一些非常有經驗的威逼利誘和恐嚇的話術。
能不動手就拿到錢,當然是最好的。
為了能將戲演成,顏又特意挑了一個路窄人稀的地方,周圍遍布著蜘蛛網般盤綜錯雜的小巷,全都是幾十年前的老房子,屬於監管的漏洞,基本沒有監控。
在這樣的小巷子裡,什麽都可能發生。
拿了錢就跑,更何況彼此都是高中生,出不了什麽大事。更何況一般學生都膽小怕事,一般不太可能為了這麽點錢報警,如果對方沒進去,每天都要提心吊膽怕被報復。所以有人偶爾在這裡被別的學校的混混敲詐,也就那麽過去了。
顏又覺得真是世事難料。
他找人演戲,敲詐自己,結果演員沒來,碰上真勒索。本來還以為自己沒上過學,編的劇本比較老土,沒想到非常符合現實。
可惜的是,另一位主角沒有來。
顏又也沒有必要等他來。如果是假的,顏又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幫助,被薑星時救下來。但現在是真的,他就會自己解決。
黃毛又走近了些,似乎是想要上手推搡:“你看你戴這麽好的帽子,穿這麽好的鞋,總不能不給面子,請哥幾個吃個飯,玩一玩吧。”
顏又往後退了幾步,沒讓他的手碰到自己的衣服,但帽子還是不小心被摘下來,扔到了地上。
以他的性格,注定是不可能給錢的。
住院的那些年,陳序時常來看望顏又,並教他雖然身體不好,但氣勢上不能落人下風,最起碼要學兩手,就像他可以輕松製服那些過於不友善的病人家屬,於是強迫顏又必須學點能唬人的東西。
學是學了,但顏又對自己的能力沒有什麽清楚的認知,畢竟之前的十幾年裡,他都沒怎麽出過門,唯一的實戰經驗來自陳序。
如果打不過……
打不過問題也不大,以一敵五輸了也不是什麽丟臉的事,就像顏又成績再好,考到滿分,也不可能有五位同學的總分加在一起多。哦,考試前排那個六門課不到一百分的哥們除外。
到時候就跑路好了。
顏又想得很明白,他的書包側兜裡放著陳序精心準備的純生物製劑防狼噴霧,在保證對方短時間內失去行動力的同時,隻造成一些不會留下任何後遺症的肉.體上的痛苦。即使進了局子,也是任何人都挑不出錯誤的正當防衛。
雖然在顏又心中,陳序一直是除了醫術方面都很不靠譜的成年人,但多年相處下來,他也難免耳濡目染,有些想法也和別人不太一樣,不那麽靠譜起來。
比如此時此刻,他一個沒打過架的,知名身嬌體弱,玻璃花房裡養大的少年人,竟然還想先試試能不能打過,再決定跑路。
對面有五個人。
還可以,也不是很多。
顏又半垂著眼,思考這些,但在黃毛眼中,明顯是怕了,想要屈服。
於是,他很得意地一笑,拿出手機:“掃碼還是轉帳?”
嗯,還可以二選一,新時代好劫匪。
顏又這麽想著,抬腳踹了過去。
黃毛連人帶手機,踉蹌地往後倒了三四步,摔倒在地。
可能是沒人想到眼前這個孱弱的優等生還敢反抗,剩下的幾個人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
顏又從側兜裡拿出防狼噴霧,誰要和五個混子公平地單打獨鬥,他當然要使用武器,合理地保護自己的安全。
然後,顏又搖了搖那個瓶子,冷淡地說出班會上老張一直重複的話:“警惕電信詐騙,不掃碼不轉帳,有事撥打110,一路守護,安心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