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除了方易甜以外,紀優第一次被人稱呼為寶貝,與方易甜的促狹搞怪不同,肌肉男話語中滿滿的情/色暗示意味讓紀優有些生理性的反胃,雞皮疙瘩從指間一路延伸到手臂。
他嘭地關上了櫃門,冷冷丟下一句:“我對你沒興趣。”
肌肉男哈哈一笑,伸手想抓他:“交個朋友嘛,你叫什麽名字?”
紀優嚇了一跳,閃身避開,被冒犯地皺起了眉頭,他有些想罵人,但二人體型差距實在有些大,想了想還是作罷,轉身快步地離開了。
換洗間外頭就是訓練的地方,這兒人多,肌肉男不敢亂來,紀優腳步飛快地下樓取車,一路飛馳回了家。
約會那天,紀優七點不到就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物業打電話來,說樓下的住戶反應他家浴室好像漏水了。
紀優有些低血糖,早上的時候有些迷糊。他蒼白著一張臉反應了會兒,才去給人開門,維修工乒裡乓啷地檢查水管。
動靜這麽大,紀優隻好揣著手在沙發上等,等他們都走了再接著補眠。
誰知道剛躺下沒多久,快遞的短信又斷斷續續地發了過來,紀優把自己整個人埋在枕頭底下,好不容易不震了,剛進入淺眠,那催命的鈴聲又一次響了起來。
“啊啊啊啊啊!”紀優徹底放棄補眠計劃,拿出手機一看屏幕上的顯示信息,火氣頓時消了三分。
“紀遠?”
“早啊,”電話那頭紀遠的聲音輕快無比:“起床了嗎紀優?”
我再想不起也得起了,紀優在心裡哀歎了聲,揉了揉眉心,他知道紀遠打電話的目的,於是放軟了語氣,說:“醒了,你回來了?”
“早就回來了,不過最近要把排班給補回來,有點忙,就沒想起給你打個電話,對不住啊。”
“沒關系。”紀優無力地笑了笑,問:“阿姨還好嗎?”
“好,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她讓我和你說一聲,謝謝你買的那些補品。”
“應該的。”紀優遲疑道:“我家那邊……”
“放心放心,”紀遠笑得更歡了,一五一十地報告道:“叔和姨的身體都好得很呢,叔前兩天還去田裡幫忙割稻子了。”
“怎麽又去了,”紀優皺了皺眉,說:“他腰又不好,不是說過……”
話說到一半,紀優停了下來,低聲道:“紀遠,麻煩你下次替我勸勸他,讓他別老是折騰自己。”
“行,”紀遠回答:“我是這麽說他來著,也不年輕了,還老是和人去田裡做事,我媽常說,要是我能有你這麽出息啊,她才不去幹活呢,每天待在家裡喝喝茶吃吃糕點就夠啦!”
紀優聽他嘰嘰喳喳地說著,一邊想象著紀遠媽媽說這話的神情,一邊苦澀地笑了笑。
“對了,那八千元錢,”紀遠說:“你家電視上個月壞了,我讓人幫忙看了下,不好修,就換了一台新的。牛奶還是定了半年的份,每天都送過去,菜場那兒也打點過了,新鮮的肉老板會親自送過去,本來我說要帶阿姨他們去城裡買兩件新衣裳的,但是阿姨非不肯去,還剩兩千多,我待會兒轉給你。”
“不用了,”紀優說:“這一趟來回也夠折騰你的,就當是我的一點感謝吧。”
“那多不好意思。”紀遠笑著說,也沒堅持再還:“哎,我看阿姨他們還是知道這錢是你出的了,我雖然是沒和他們說,但他們猜也猜得出來,我一個小保安,哪兒能給他們拿出這麽多錢來換新電視啊。”
紀優還是說:“辛苦你了。”
兩人又聊了幾句家裡的事,掛了電話。紀優就維持著那個接電話的手勢,在床邊靜坐了很久很久,直到手都開始發酸,才輕輕地將屏幕倒扣在床單上,把臉埋進雙膝之間,視線渙散地望著窗外的太陽發呆。
良久,他長舒出一口氣,重新站起來,把床單鋪好,走到床頭櫃前,把相框的位置移到面向陽光的方向。
紀優進了浴室,洗去一身疲憊,換上衣服,梳理好頭髮,開著車去接宣淼。
他這回打定主意要重拾回主動,堅持要去接宣淼,宣淼沒辦法,隻好給他報了個地址,紀優一路開到地址那兒,見宣淼已經站在大廈門口,旁邊還站著幾個男人,正一臉嚴肅地和他說著什麽。
紀優沒有按喇叭催促,他耐心地等了會兒,宣淼發現了他的車,轉身和旁邊的人說了什麽,大步走了過來。
紀優連忙下車替他開副駕門,轉身的時候,那幾個男人還站在原地不動,正一臉好奇地望著他。
紀優朝對方笑了笑,問:“他們是?”
宣淼頓了頓,說:“合作夥伴。”
兩人朝著音樂會的場館開去,這條路車流量有些多,一路上還頻頻遇見紅燈,堵得人心裡憋悶,紀優用手指輕輕敲打著方向盤,眼睛已經開始有些酸澀。
方易甜給他們的是音樂會最佳的兩個觀賞位置,紀優帶著人坐下,趁著還沒開場,低聲地給他介紹:“這是著名鋼琴家李雲迪先生的音樂會,我一直很喜歡他的演奏風格……”
他低聲地介紹,宣淼就側過頭安靜地聽,音樂會開始後,現場沒有人接著說話,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台上,輕柔的音樂四面八方地包圍過來,像一朵柔軟的雲,把紀優呵護在溫暖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