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紀優想起他上次的囑咐,說:“外頭下著雨呢,為了生命安全,我不會充電的。”
“晚飯好好吃了嗎?”
“吃了,”紀優頭昏眼花,小聲地回答:“吃了番茄炒蛋的那一盒。”
“你嗓子聽上去怎麽那麽啞?”宣淼察覺到不對勁,問:“紀優,你是不是生病了?”
紀優眼睛一酸,強撐著不適道:“沒有,我就是嗓子有點乾。”
鑒於他在宣淼這兒的信譽實在太低,對方並沒有相信他的說辭。宣淼說:“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不舒服,家裡還有沒有藥?”
“沒呢,”紀優忍著咳嗽的欲望,說:“我就是半夜胡思亂想睡不著,想找人聊聊天。”
“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呢,”宣淼道:“說實話,是感冒還是發燒?”
紀優沉默。
“難受到睡不著?”電話那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紀優猜測他應當是從床上下來了。
“等我。”
紀優倏地睜大眼:“什麽?”
宣淼夾著手機,一邊穿外套,一邊拿起鑰匙朝外頭走去:“我一個小時內就到。”
“你瘋了!”紀優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現在外面在刮台風!”
“我和你開玩笑的呢,我沒生病,真的,你千萬別過來!”
紀優怕得要死,連聲道:“外面很危險,很多樹都倒了,還有各種廣告牌砸下來,你冷靜點,千萬不要冒險好嗎?”
“放心,”宣淼答非所問:“我對g城的路很熟悉,會繞開的。”
說完就掛了電話。
紀優整個人都蒙圈了,再打過去幾回,都沒有接通。最後宣淼大概也是怕他擔心,接起來就說:“別怕,相信我,你要是再打過來,我會分心的。”
結束通話,紀優依舊心神不寧。他光著腳走到窗邊,蹲下身,目不轉睛地盯著小區的大門處瞧。
時間漫長得像過了一個世紀,遠處,一束稀薄的光隱隱地衝破雨幕的遮擋。
紀優猛地站了起來,那車卻不知道為什麽,在門口突然停止不前。
紀優有些焦慮地趴在窗戶上,還是看不太清。
他想了想,朝外頭走去。
因為台風,電梯已經暫停使用。他深吸一口氣,毫不猶豫地扭頭就往下頭跑。
連下了8層,紀優才在拐角處遇見了宣淼。
他渾身都濕透了,雨水順著發梢匯進脖子下面,見著他,還愣了一愣:“你下來做什麽?”
“你是不是瘋啦!”見著人,紀優又氣又怕,朝著他一推:“外面這麽大的風,你過來幹什麽?”
宣淼任由他朝著自己發泄擔心和害怕,提了提手裡的袋子:“這不是給你送藥麽?”
“神經病啊你,”紀優罵道:“我燒個一夜又不會死,你幹嘛非要冒這個險過來!”
“你需要我。”
紀優的動作一頓。
宣淼道:“你打給我,就是需要我。紀優,我沒辦法在聽到你不舒服後還置身事外。”
“瘋子……”紀優喃喃道:“你真是個瘋子。”
紀優連身體都在小幅度地顫抖著,他粗魯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眶,淚水卻怎麽也止不住地往下掉。
宣淼見他把自己的眼睛揉得越來越紅,忍不住伸手製止他:“好了,讓它流吧,哭鼻子又不丟人。”
這都不算丟人,那還有什麽是丟人的?
紀優紅著眼眶道:“我一個大男人,又不是小朋友了。”
宣淼給他把臉頰邊的淚痕都刮了:“在我這兒,你可以一直是。”
紀優吸了吸鼻子,拉著他往上走:“咱別在樓道裡當傻子了,上去吧。”
宣淼跟著他後頭走了兩步,視線突然被他兩個白皙的腳丫子吸引住:“你怎麽連鞋都不穿?”
紀優一愣,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映過來,自己看見車燈後就腦子充血地跑了下來,居然連沒穿鞋也不知道。
他蹭了蹭自己踩黑的腳丫子,沒好氣道:“別說了,遇見你後,我也成了個傻子!”
下樓容易上樓難,紀優剛才是一鼓作氣,這會兒慢悠悠地往上爬,就開始覺得累了。
更何況還發著燒。
他一手扶著牆,和個老大爺一樣頻頻往後望:“你怎麽淋成這樣?”
“你們小區保衛室沒人,”宣淼說:“放行不了,我只能把車停外頭再走進來。”
這麽大的風雨,誰還會安然待在外頭值班啊,紀優心道,也就你這頭強驢,死活都勸不住。
兩人進了門,紀優給他拿了雙拖鞋就進門衝洗自己的髒腳丫去了。宣淼把藥擱桌上,腳下有些滑溜溜的,他瞥了眼地上依稀可見的殘余水光,又提起熱水壺看了看。
紀優洗好了腳,從衣櫃裡拿出件嶄新的帽衫:“你去洗個澡,把這個換上吧,就是不知道合不合適。”
宣淼接過衣服,把它搭在椅背上,說:“你手伸出來我瞧瞧。”
紀優一怔,下意識地就乖乖伸出了手,緊接著意識到不對,就要往後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