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淼沉默了會兒,說:“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和你們形容。”
“你不用考慮委婉的問題,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方易甜問出了從那天酒吧後就一直盤旋在他內心的想法:“涉/黑?”
宣淼倒沒想到這看起來文文弱弱的一個男人能從容不迫地說出這幾個字,他也承認的痛快,點頭說是。
“難怪我和紀優出門時他總能被人喊大嫂,”方易甜說:“宣淼,紀優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今天特意約你談話,是因為我不想看他受一點兒委屈。”
“我不會讓他受委屈。”
“你們才認識幾個月,你就能作擔保了?”方易甜笑了笑,說:“就算你不會,那其他人呢?既然你的身份這樣特殊,那我想你和紀優之間的鴻溝也就越大。”
“冒昧地問一句,你喜歡他什麽?”方易甜輕輕敲打著杯沿,腦子裡慢慢地想著怎麽幫紀優脫身:“長得好看?脾氣溫和?我知道他在人面前通常具有很高的欺騙性,你現在看他是個白馬王子,其實他就是隻小烏龜……”
宣淼不待他再說下去,淡淡道:“他在偷聽,對吧?”
扒在門外的紀優趔趄了一下。
他在留下和偷偷溜走之間遊移了片刻,心說反正都被發現了,大不了破罐子破摔,乾脆把耳朵也貼了上去。
“我是個粗人,”宣淼說:“你問我喜歡他什麽,我也舉不出例子來,大概是全部吧。”
乖乖,聽紀優說宣淼的直白是一回事,親眼見到又是另一回事,這種直擊他人心臟而不自知的本事的確是讓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但是紀優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就判定宣淼是個文藝掛的冷美人,怎麽這會兒到了他自己嘴裡又成粗人了?
方易甜猜測這中間可能出了什麽差錯,他緩緩地說:“那你就沒想過,其實紀優和你想象的其實不太一樣嗎?”
“想過,”宣淼頗有些鬱悶地說:“但我猜他也是一樣,他之前是不是一直都把我當小白臉來著?”
那是因為他瞎,方易甜在心裡罵,勸都勸不住的瞎!
“所以我更咽不下這口氣,”宣淼說:“我以為他喜歡的就是我,結果他喜歡的是他想象出來的我?不行,我得讓他知道,我和他想象中的一點兒也不一樣。”
你們這一個個的都是什麽思維怪咖啊!方易甜心力交瘁,他終於發現了,不論自己是迂回還是直白,反正宣淼已經表明自己的態度了,讓他放棄糾纏紀優,不可能!
要這樣下去,唯一的辦法只能是想辦法讓他討厭紀優,主動放棄了,可是這家夥身份那麽敏感,萬一他到時候由愛生恨了,讓人把紀優給做了怎麽辦?
他思前想後,既然不能讓他放手,倒不如給紀優先請個免死金牌,以免日後鬧崩了連人身安全都有危險。
方易甜湊近,在宣淼耳旁嘰裡咕嚕說了句什麽,宣淼皺了皺眉,淡淡道:“放心,我不會強逼他。”
“那就好,”方易甜笑眯眯地說:“俗話說買賣不成仁義在,雖然用在你們之間不太合適,但紀優就算做不了你男朋友,也是可以做個你女兒的好老師的嘛。”
這兩人越說聲音越小,紀優在外頭都快把整個人貼在門上了,依舊聽不清他們後頭說了什麽,正急的抓耳撓腮,門一下從裡頭打開了。
他一個沒站穩,精準無誤地摔進一個健碩的胸膛中。
宣淼一隻手扶著門,一臉早有所料地望著他。
方易甜見不得這樣尷尬的場景,摸了摸隔壁上的雞皮疙瘩,從兩人身旁移出去了。
紀優咳了咳,問宣淼:“你們聊什麽呢?”
宣淼冷冰冰道:“你請來的說客,你不知道?”
紀優乾笑道:“那你們溝通出一個結果了嗎?”
“沒有,”宣淼說完,看著紀優一下子沉下去的臉,心裡反倒樂呵了起來,故意氣他:“怎麽樣,聽著特失望吧?”
紀優咬牙切齒:“你到底要做什麽?”
宣淼十分坦率:“追你啊,你看不出來麽?”
廢話,紀優深吸一口氣,說:“宣淼,算我求你了,當初是我不該招惹你,我瞎,我沒看出來你和我都是1,現在我已經知道錯了,就不能放過我嗎?”
宣淼抬了抬眼皮,十分選擇性地自動忽略了他那句都是1,淡定地說:“我覺得我倆挺合適的,你之前不也這麽說嗎。”
“我看走眼了!”紀優瀕臨抓狂:“現在我改口了,不合適,咱們真的一點兒也不合適,我們都發展到那一步了,我還能不知道嗎?我倆連那啥都不匹配,是不可能幸福的。”
宣淼習慣性地要掏根煙出來,但這兒是佳音,他食指一摩挲,眸色深沉地瞥了紀優一眼,啞聲道:“那是沒進去,進去你就不會這麽說了。”
紀優愣愣地聽著他一臉嚴肅地耍流氓,臉都沸騰開了,沒見過這麽油鹽不進的。
他又說,不行,你是黑社會,我特別害怕看到別人打架,我會暈過去的。
宣淼勾著嘴角特邪氣地笑了笑,安慰一樣地說:“放心,不會在你面前做這些的,我也乾不了多久了,正打算退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