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易揚把思路告訴鄭辰謹,讓他去算。
“最後這個公式為什麽這樣列?”鄭辰謹看不懂。
許易揚思路很清晰,答:“它勻速了說明受力平衡了,安培力加摩擦力就等於它重力沿斜面向下的分量。”
鄭辰謹恍然大悟,讚歎道:“牛/逼啊!”然後皺著眉頭看著草稿紙上的一串方程,說:“這特麽四個方程,也太難解了吧,這三個元先消誰?”
“大M是不是只出現了兩次?μmgcosα出現了三次,v2還要開平方。先消大M可能會好一點。”許易揚說。
鄭辰謹不禁再次向許易揚投向崇拜的目光。他看著許易揚的眼睛,雖然沒有焦點,可是此刻卻格外炯炯有神,就像每次聽他解物理題一樣,就像每次聽他說天文知識一樣。
鄭辰謹知道許易揚有多麽渴望考到寧大,鄭辰謹的心糾在一起。他使勁晃了晃頭,把這些旁的思想全都晃出去,低下頭專心幫許易揚解方程。
後來,鄭辰謹算了十幾分鍾,解出來了。第三問依舊很難,他們磨了快一個鍾頭,也解了出來。
“你也太強了!”鄭辰謹忍不住上前給許易揚一個巨大的擁抱,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止住想親他的衝動。
眼前的黑暗讓許易揚在被鄭辰謹抱住時全身僵硬,解出來了這麽難的一道壓軸題卻無處施展讓他灰心失意,他下意識伸手輕輕推開鄭辰謹。
許易揚淡淡地笑了一下。或許,他已經不是鄭辰謹心裡喜歡的那個他,他再也不能教他寫題,再也不值得他的崇拜。
(接上)
入院第六十天。
許易揚又夢到了月亮。他夢到他站在一片無邊的黑暗裡,一轉身,看到一輪明月高懸於空中。許易揚想走近那輪月亮,但是卻步了。他知道他在做夢,他知道醒來之後,月亮不會再有。
許易揚睜開眼睛。月光似乎沒有走,薄薄地鋪在他的眼前。許易揚覺得自己還沒醒,於是又閉上眼睛,昏沉地睡了一會兒。再睜開眼,那層微弱的光還在那裡。
許易揚的心突然跳得很快,他知道自己醒了,他知道那個關於月亮的夢結束了。
他看到的不是夢裡的月亮,是真正的光。
“媽!辰謹!”許易揚激動地摸向床邊許麗和鄭辰謹坐著的位置,手上有針頭都顧不上了。
醫生來檢查,說許易揚的右眼恢復了0.01的視力。
這天不是周末,但是鄭辰謹央求許麗今晚由他夜陪。
夜裡,兩個男孩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鄭辰謹淚流滿面地吻住許易揚的右眼,喃喃自語道:“真好看。”
許易揚笑著擦去鄭辰謹激動的眼淚,輕輕地叫他傻瓜。
許易揚早就知道了鄭辰謹的秘密——鄭辰謹喜歡自己的眼睛,特別是自己笑起來的時候。
入院第七十天,還是右眼那一點點光。
今天,葉呈帶著羅佳橙來看望許易揚。
高考結束後,在葉呈的窮追不舍下,羅佳橙答應了和他交往。最讓羅佳橙感動的是,在得知羅佳橙的分數能夠上她夢寐以求的京師大時,葉呈的六個志願全都填的京城的大學。最後,葉呈被航大錄取。
鄭辰謹評論道:“六個志願就把人家騙到手了,便宜你了。”
葉呈不幹了:“什麽騙!什麽便宜!哥哥我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玉樹臨風,早就被我迷倒了好嗎?”說完還對著羅佳橙臭屁地挑了挑眉。
盡管一直家教良好,但是面對葉呈的無中生有,羅佳橙無可奈何地翻了個白眼,回懟道:“大哥,我高考語文130,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玉樹臨風什麽意思我還不知道呀?”
葉呈急得跳腳:“我這叫古為今用、與時俱進好不好!”
“你這叫濫用成語、搭配不當、前後矛盾、不合邏輯,全是病句!”羅佳橙揪住葉呈地耳朵說。
許易揚聽著他倆的互懟,是開心的,卻也是悵然的。他為他的好兄弟開心,考上了很好的大學,還收獲了愛情,而且感覺他和羅佳橙相處得很不錯。但是,一想到他可能再也沒法看到他們的模樣,心裡就愈發地失落。
十天了,他再也沒有夢到過月亮,眼前的光依舊微弱,就像在風中飄搖的燈燭,一不留神就會被風吹滅。
“首席,等你好了,去京城找我們玩呀!”臨走前,羅佳橙說。
“好。”許易揚答應著,卻知道也許不會有這一天了。
入院第八十天,還是右眼那一點點光。
許麗回出租屋做飯的時候,鄭辰謹帶著許易揚到眼科醫院樓下的花園散散步。
許麗在眼科醫院附近租了一個單間,方便鄭辰謹晚上休息,也方便做飯。雖說醫院有食堂,但是許麗總覺得不如她自己做的讓兩個孩子吃得熟悉和安心。
踏出醫院大門的那一刻,許易揚聽到了葉子被風吹動,嗅到了醫院食堂做的紅燒肉,感受到了今天的陽光有多麽地灼熱。
葉子真的被風吹動了嗎?或許是有幾隻麻雀停在樹枝上,而導致葉子翕動,才發出的“沙沙”聲呢?
醫院食堂今天真的做了紅燒肉嗎?或許是紅燒魚、紅燒茄子,甚至是紅燒空氣呢?
今天的陽光真的灼熱嗎?或許是有個調皮的小孩把電暖扇放在他身邊,所以他才感覺到驕陽似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