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許易揚不鬧騰了,鄭辰謹又重新摟上許易揚,卻沒有再說話,他知道,留白是曖昧最好的手段。
於是兩人靜默在雨聲裡。
身外是樓,樓外是雨,雨外是天,天外是浩渺的宇宙。然而此刻,就像是全宇宙只剩下了鄭辰謹和許易揚兩個人,呼吸和心跳仿佛都連到了一起,在無言中逐漸加快。
鄭辰謹想,如果他們是戀人就好了,在雨天的屋簷下接吻,還有比這更美好的事情麽?
鄭辰謹微微轉過頭看向許易揚,只見他臉頰處微微暈著紅。真可愛,更像小兔子啦。
時而可愛,時而成熟,一直溫柔,永遠陽光。對這樣的男孩,鄭辰謹只有一個想法,弄到手,圈養著,最好能再去練練如來佛祖的神功,讓他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省得成天在自己面前晃悠,自己卻無計可施,簡直是天大的折磨。
而許易揚實在受不了這股沉默了,再沉默下去,他的臉可能會紅得跟蘋果一樣,於是他趕緊隨便找了個話題:“這雨下的……是要換季了吧。換季的時候我總容易感冒。”
“許易揚,別談戀愛了,要上自習了!”葉呈恰好經過,大聲打趣著,惹得旁邊的同學笑成一團。
聽到葉呈的話,許易揚下意識地從鄭辰謹懷裡彈開,臉憋得通紅,想罵葉呈卻又總覺得理虧得無從開口,隻好跟鄭辰謹說再見後灰溜溜地跑回了教室。
鄭辰謹朝葉呈的背影翻了個白眼,所有壞他好事的人,斬立決!
不過,鄭辰謹沒有回教室,而是直接走回了家。
他看了天氣預報,說今天下午會突然降溫,他一直惦記著許易揚在躲雨時說的那句“有點冷”,一直惦記著他說“換季的時候我總容易感冒”。
而在教室裡自習的許易揚一個字也看不進去,他冷得發抖,或許是因為天氣,或許是因為他滿腦子都是鄭辰謹摟著自己時的畫面。
但許易揚又突然回憶起剛剛躲雨時自己快要燒透了的臉頰,他命了自己不能再想了。
可是,事與願違。
突然,有人戳了戳他的背後,他回頭,一個同學對他說:“你弟在外面。”
許易揚趕緊看向門外,只見那個少年站在教室後門,筆直地站著,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手上拿著一件自己的厚外套,身後是瓢潑大雨。
他就像是撥開了瓢潑大雨,義無反顧地朝自己走來。
許易揚急忙走出去,但到了鄭辰謹面前,卻又說不出話。
一心隻想著快點把外套送來給許易揚的鄭辰謹,更是沒有想過應該說些什麽。
兩人就這樣對著站了幾秒,聽著身後的雨聲,看著眼前的人。
此刻的無聲竟織成了永遠。
“你……”
“我給……”
兩人同時打破沉默,然而默契又讓他們陷入了再次沉默。
一向膽大的鄭辰謹不知怎麽地也突然害羞了起來,他慌亂地把衣服塞到許易揚手裡,一口氣說:“那個……挺冷的,別感冒了,放學我讓我爸開車來接我們。”
說完這番話,鄭辰謹便跑走了,他害怕再待一秒就要被許易揚看穿他對他無以複加的喜歡。
還沒反應過來的許易揚一個人站在原地,呆呆地望著他跑遠的背影。
那個撐著傘在雨中奔跑的少年,就像是一個英雄,又隻身一人回到了瓢潑大雨裡。他穿越風雨交加,穿越電閃雷鳴,穿越河,穿越山,隻為一個人。
隻為我一個人。
許易揚在原地愣了好久,一回頭,才發現全班都在看著他。他和同學們面面相覷了兩秒,然後,教室裡瞬間發出“哦——”的起哄聲。
許易揚趕緊走進去“錘爆”了幾個首當其衝的他的好哥們,然後努力壓製著嘴角的笑意回到位置上。
“安靜,安靜自習!”雖然嘴上這麽說,但是班長倒是起哄得最大聲的那個。
(接上)
然而,許易揚還是不爭氣地又一次在換季時感冒了,不,是發燒了——說不定,那件外套並非禦寒工具,而是讓身體燒得更熱的罪魁禍首。
周末,本想早起學習的許易揚覺得頭像有千斤重,怎麽也起不來,喉嚨裡乾乾的,頗不像是生活在濕潤的南方。
許麗趕緊給他找來體溫針,一量,38.5℃,她趕緊給他找來了感冒藥和退燒藥喂下,囑咐他再多睡一會。
吃下感冒藥的許易揚愈發覺得昏昏沉沉的,可是尚存的最後一絲清醒告訴他,他還有很多作業沒有做完。於是,他強忍難受,從床上坐起來。
鄭辰謹看見許易揚從上鋪坐起,連忙說:“你快躺下休息。”
“我想寫……”許易揚的嗓子啞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都這樣了還寫。”見許易揚還沒有躺下的念頭,鄭辰謹隻好爬上床梯,強硬地把他按下去,替他掖好被子。
鄭辰謹看著許易揚微蹙著的眉頭、燒得紅撲撲的臉頰,聽著他時不時的兩聲咳嗽,心揪成一團。
“睡吧。”鄭辰謹不由自主地捋了捋許易揚額前的頭髮,滿是心疼。
明明給他送了外套,怎麽還是病了?如果病的人是自己就好了,這樣他就不會那麽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