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直到鄭辰謹的生日那天。
鄭辰謹生日這天正好是周五,許易揚說放學後請鄭辰謹看電影。
許易揚本來已經走出教室,但是卻聽見葉呈在叫他。
“許易揚!”葉呈從教室的窗外喊他,“快點進來對下物理這道題,我和班長誰對誰錯就看你了!”
許易揚和鄭辰謹往教室裡看,葉呈和班長站在窗邊招呼著自己,黑板上寫了亂七八糟的公式,幾個同學圍在黑板前指指點點。
“快點快點!”班長也朝許易揚喊了一聲。
許易揚看了看鄭辰謹。
鄭辰謹雖然不滿,但是似乎沒有拒絕的理由,更不想讓許易揚覺得他小家子氣。
所以鄭辰謹對許易揚點了點頭。
許易揚說:“要不你進去坐著等吧,我位置沒人。”
鄭辰謹轉念一想,能在許易揚每天學習的地方待上一會兒,何樂不為?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於是,鄭辰謹跟著許易揚進了高二3班。
許易揚的座位在後排,鄭辰謹坐下。
許易揚走上講台加入了同學們的討論。
鄭辰謹看著認真解題和討論的許易揚,覺得他身上的光芒又耀眼了幾分。
“你看,許易揚跟我解法一樣,哈哈哈,葉呈,傻/逼了吧!”班長嘚瑟道。
“你……那你答案也沒對啊,不就那點過程分,切!”葉呈氣不打一處來,說罷,又研究起許易揚寫在黑板上的解法了,問:“這一步……為什麽啊?”
許易揚解釋:“因為兩列波的波速均為10 m/s,兩列振幅相同,頻率均為5 Hz,所以……”
“哦哦哦哦!所以兩列波的波長相等!”葉呈搶答。
許易揚笑話道:“班長說你傻/逼你還真傻/逼,這都不會。”
周圍的同學笑成一團。
鄭辰謹看著講台上的畫面,竟也跟著笑了。雖然吃醋的心理不是沒有,但是更重要的是,許易揚開心,他就開心。
鄭辰謹低下頭,這時,他注意到許易揚的筆筒前貼了一句話。
“去寧大看星星。”
寥寥六字,卻鐫刻著少年最美好和純粹的夢想。
鄭辰謹抬眼看了一下講台,見許易揚還在和同學們討論。
開學三個月以來,鄭辰謹已經做了足夠多的研究,寧大所在的寧城坐擁眾多大學,能去寧大當然最好,但是鄭辰謹不認為自己有能力考上,但是去寧城的其他大學還是可以做到的。
於是,鄭辰謹拿起筆筒裡的一支筆,撕下許易揚草稿紙的一角,寫下:
“一起去寧大看星星。”
他把這張小紙條塞進筆筒裡,不知道許易揚發現的時候會是什麽表情?
“笑什麽呢,老弟?”
鄭辰謹一抬頭,只見葉呈嬉皮笑臉地朝他走來。
“葉呈,題寫不過我就欺負我弟,小人之心。”許易揚從講台上走過來。
“你‘小人之心’,我特麽還‘宰相肚裡能乘船’呢!”葉呈說。
許易揚拿上包,一把攬過鄭辰謹,留給葉呈一個瀟灑的背影,說:“宰相肚裡撐不了船了,因為你的愚蠢耽誤了本相陪夫人的時間!”
葉呈對著兩人的背影大喊:“靠,什麽時候納的妾,簡直不把我這個正宮放在眼裡!”
然而許易揚已經開心地跳上了自行車,把葉呈甩在身後。
而鄭辰謹在聽完許易揚的玩笑之後,身體不自覺地灼燒起來。
自行車被鄭辰謹騎得歪歪扭扭的,隨著暗戀的悸動左搖右擺。
騎出去了一會兒,風將身體的溫度降了下來,鄭辰謹這才反應過來有什麽不對勁,於是說:“誰是宰相誰是夫人,你說反了吧。”
許易揚說:“我比你大一歲,怎麽反了?”
“我比你高。”
“比我高又怎麽樣,又不是誰高誰就厲害——”
突然,鄭辰謹一個急刹車,跳下了自行車。
許易揚沒反應過來,雙腳慌忙地往地面上找支撐。
然而,等許易揚反應過來時,鄭辰謹已經站在距離他不到半米的地方,微昂著下巴俯視他,並且一步步將兩人之間的距離壓縮。
許易揚感覺心臟驟停了一秒。那一秒,他突然就想這樣束手就擒,將對面的人擁立為他的王。
校道上的綠樹被風吹得沙沙作響,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地上,灑在緘默的片刻裡,灑在相通的心靈上。
“好啦……”這次是許易揚先逃開了相遇的眼神,“快走啦,電影要趕不上了。”
“不。”鄭辰謹的下巴又昂起來了一些,“說,誰是宰相誰是夫人?”
許易揚快速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心虛地把他往前座的方向推,用拿對方沒辦法的語氣欲蓋彌彰道:“好啦好啦,你是行了吧!”
鄭辰謹滿意地勾起一邊的嘴角。
而許易揚看見的卻是一個冷漠桀驁的男孩,因為他的妥協——或者說臣服,而出乎意料地笑了。這個笑是不一樣的,它有不同的意味,比如征服、比如佔有。
就像這個“宰相和夫人”的玩笑,它是個玩笑,又好像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