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地鐵,鄭辰謹才看到許易揚20分鍾前給他發的語音消息:“我還在琴房,你來樓下等我?”然後是一個定位。
鄭辰謹困得不行,字也懶得打,反正語音消息對於許易揚來說更方便,他給許易揚回了:“你明天要考試就先練吧,我去酒店睡會兒,昨晚熬夜背了一晚上書。”
鄭辰謹熟練地拐到京合大門口旁邊的那家酒店,問了一下前台得知沒有一個叫許易揚的人預定過房間,於是他自作主張地開了個單間。
鄭辰謹到了房裡倒頭就睡,睡得難受,夢見他考試時把α受體和β受體寫反了,醒來嚇出一身冷汗。
鄭辰謹摸出手機,八點多,不過也就睡了兩個多小時。他解鎖查看許易揚的一小時前的未讀語音消息:“好,我確實還得練會兒。”
雖然還沒睡夠,但鄭辰謹被這個考試的夢弄得也睡不著了,索性起來穿上衣服,點開許易揚之前發給他的定位,出門跟著導航走過去。
鄭辰謹走到樓下才發現不知道房間號,於是他給許易揚打了電話,許易揚有些驚異他一聲不吭地就到了琴房,然後說讓同學下來接他。
下來的同學是許易揚的鋼伴,因車禍右眼失明,左眼幸運地保留了0.2的視力,帶著矯正鏡還能看到東西。
同學將他帶到門口,便背包走了,說他還要給隔壁房間的當鋼伴,臨走時還笑著抱怨道:“你都小提琴首席了,還霸佔我這麽久,別的同學都有意見了!”
許易揚回:“我也就佔了一小時,瀟瀟佔你三小時你怎不說?”整個學院都知道這位同學在追求瀟瀟同學。
同學臉一紅,假模假樣地說瀟瀟是誰,然後便關上門跑了。
同學走後,鄭辰謹說:“怎麽還霸佔別人啊,這兒有個人等你霸佔你也不來。”
“你會彈鋼琴麽?我怕你直接給我彈個期末考試零分。”許易揚先笑著回敬了一句,又聽出他話語裡的疲憊,問:“沒睡夠?”
“不是為了趕著來見你麽?”鄭辰謹在鋼琴凳子上坐下。
鄭辰謹這話說得就曖昧,許易揚一陣心跳加速,隻好假裝清了清嗓子,說:“那不練了,回去休息吧。”
鄭辰謹掃了一眼許易揚,許易揚穿了件白色毛衣,裡面是一件淺藍色的襯衫,左手拿琴,右手持弓,纖細而白/皙的手指停在琴弦和弓上,安靜而誘惑。
鄭辰謹感覺他一下子就醒了。他突然回想到少年時,許易揚第一次在他面前打開琴盒檢查的畫面,那個晚上,他做了一個美妙的夢,夢到他把這位握著琴的骨感少年壓在身下,狠狠地侵犯。
本以為莫此為甚,可鄭辰謹又瞥到了許易揚身旁凳子上放著多年前他送他的那條灰色圍巾。鄭辰謹又無可自拔地回憶起當年送禮時的畫面,渾身光溜溜的許易揚用圍巾勾住他的脖子,把他拉過來,而後吻住他。
“再練會兒吧。”鄭辰謹的喉結上下滾動,“沒事兒。”
第三十四章
許易揚自然是看不到他的表情,說:“確實有點沒底,我最後再拉一遍確認下。”
許易揚的考核曲目選的是聖桑的《引子與回旋隨想曲》。
一開始是憂鬱的,弓和弦仿佛一對難舍難分的伴侶,所有的音符半夢半醒,正如鄭辰謹迷糊著就來到了京城,進了這間琴房。
一個猛烈的顫音後,音符們突然一下子蘇醒了,正如鄭辰謹看到許易揚纖細的手握著琴的那一刻。
然後,曲調突然變得輕松愉悅,鄭辰謹仿佛看到了笑在陽光裡的許易揚。
再後來,鄭辰謹就什麽也聽不進去了,他的眼前是一大片金燦燦的向日葵花田,陽光灑在花田上,他和許易揚躺在花田裡,許易揚把琴放在一旁,側過身來吻他。
“聽傻啦?”
鄭辰謹這才意識到許易揚已經拉完了。
鄭辰謹趕緊從幻想裡出來,可是一抬眼,就看到了許易揚的琴盒——還是當年他送的那個。
鄭辰謹知道,許易揚走了音樂專業後,鄭成安就給他換了一把三萬元的琴,可沒想到許易揚用的還是這個他當初買的一百元出頭的琴盒。已經八年了,盡管主人保養得周到,但琴盒依舊被磨出了一些或深或淺的印子。
“你怎麽還用這個琴盒?”鄭辰謹想都沒想,這句話就從口中衝出來。
“啊……”許易揚下意識地把本來拿在手上的琴盒虛掩到身後,做完了這個動作才發現自己有些欲蓋彌彰,局促地愣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不用回應,回應自己就能找過來。
下一秒,許易揚就聽見鄭辰謹從鋼琴凳子上起身,一個大步走到他身邊,一把把他拉進懷裡,然後又空出一隻手抵起他的下巴,聲音有些顫抖地問:“想吻你,可以麽?”
如此近的距離讓許易揚本能地想逃,但他卻被死死地鉗住哪也動不了。他又在心裡抱怨了,一面假裝委屈地征求人同意,一面又霸道地把人鎖在懷裡,這哪是詢問?
“這回又知道問啦?”許易揚意指上次在昆明湖邊那個蜻蜓點水的吻。
“說了你做主。”鄭辰謹也意指在昆明湖邊的對話,許易揚問他我們是什麽關系你就親我,鄭辰謹說你說是什麽就是什麽,還說許易揚是薑太公,他是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