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曇酸菜:哎呀,能被你喜歡的人一定很幸福吧。
鄭辰謹放下了手機,沒再回復。他躺到床上,拿起放在床頭的那條灰色圍巾,嗅了又嗅,可是再怎麽用力也嗅不到他的味道了。
幸不幸福?或許不太幸福吧。但曾經幸福過?可是如果曾經的幸福是為了換來現在的痛苦,所有的曾經都在一瞬間沒有了意義,因為人生本來就是一趟不能回頭的列車。
兩個月後,省殘疾人藝術團的音樂會舉辦得很成功,作為首席的許易揚自然受到了應邀前來觀演的國家殘藝領導的青睞。
演出結束後,趙曉彤來到後台,說:“小許,這麽多年不見,靈性還是那麽好。”
許易揚說:“趙老師別誇我了,沒有您指導,沒退步就不錯了。”
而後,許易揚聽見了趙曉彤爽朗的笑聲,這才終於放下了懸著多年心。
盡管很多年前趙曉彤就讓許易揚不要再就大學畢業時沒有留在京城的事道歉了,但是文字總是含著一層隔閡,隔閡總是帶來猜忌,而今終於面對面,真切地聽到她的笑聲也終於讓許易揚如釋重負。
許易揚說:“老師,我現在得去握手會,晚上慶功宴再找您好好請教。”
許易揚和每個聲部的首席來到大堂外,和觀眾們握手。
“首席,還記得我嗎?”突然,一個好聽的女聲進入許易揚的耳朵裡。
這個聲音很熟悉,許易揚皺著眉頭仔細想了很久,卻調動不出大腦深處的記憶。
“我是羅佳橙。”女聲說。
“啊……佳橙,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許易揚趕緊與對方握了握手,然後客氣道:“怎麽大駕光臨了?你來應該跟我說,我直接送你票,不用你自己掏錢。”
“票肯定得我自己買,我帶我兒子來聽聽。”羅佳橙說,“來,寶貝,叫許叔叔好。”
然後許易揚就聽到了一句奶聲奶氣的“許叔叔好”。
許易揚溫柔地眯著笑眼,對聲音的方向說:“你好呀。”
“我和我老公一直想讓他學一門樂器,我在家給他拉小提琴,他說我拉得不好,這回帶他來看看真正拉得好的。”
羅佳橙轉而又對兒子說:“許叔叔是不是比媽媽厲害?寶貝想不想也學小提琴?”
“可是那樣就沒時間跟小朋友玩了!”
羅佳橙和許易揚都被他逗笑了。羅佳橙對兒子說:“昨天媽媽不是和你講了伯牙絕弦的故事嗎,你學琴了以後會遇到更多好朋友呢。”
又寒暄了一會兒,羅佳橙接到了丈夫的電話,丈夫說已經到劇院門口了,於是羅佳橙和許易揚告別。
許易揚甚至有些不記得上一次見羅佳橙是什麽時候了,或許是十年前他還在上大一的某個周末,葉呈帶著她來京合大找他吃飯。
羅佳橙和許易揚記憶裡的她判若兩人。記憶裡,她一直是那個在葉呈身邊跟他鬥嘴鬥個不停的女孩,可是剛剛的她分明寫滿了文雅和沉穩。
回憶起葉呈和她分手的原因——價值觀不合,許易揚明白了。羅佳橙本來就出身於書香門第,文雅和沉穩才是原本的她。
一個女孩願意為了一個男孩改變自己的性格,可見葉呈曾經是該有多幸福。
可是葉呈難道就沒有為羅佳橙改變過麽?許易揚敢說肯定不是。
只是,愛情是一場博弈,博弈的不僅僅是戀愛的雙方,還有兩個人背後所蘊含的那些脾氣秉性、物質資源、價值偏好、人生經歷和社會關系。
太多因素導致這場博弈的失敗了,世界上沒有隻憑喜歡就能到達的天長地久。
而且,如果這場博弈裡加入了第三人。
或許,該認輸了。
結束了握手會,許易揚跟隨樂團去到了慶功宴的現場。
趙曉彤帶著國家殘藝的幾個人過來,向許易揚拋出橄欖枝。
許易揚恭敬地碰了碰他們的酒杯,說:“盛情難卻,卻之不恭,恭敬不如從命。”
第五十七章
過年時,鄭辰謹沒有回國,深城的年夜飯桌上只有許易揚、鄭成安和許麗。
“爸媽,我六月份就要去京城工作了。”許易揚說。
頭一次跟父母說這個消息,許易揚的耳朵裡竟然沒有飄來意料之中的驚訝。
鄭成安抿了一口酒,才說:“哦,京城啊,挺好,挺好。什麽單位?”
“國家殘藝。”許易揚頓了頓,說:“要不你們跟我一起過去?團裡給了我一筆安家費,我能租個大點的房子。或者你們搬去穗城和……辰謹住也行。離得近,方便照顧你們。”
鄭成安問出了一句許易揚意料之外的話:“這是你跟辰謹商量的?”
“不是……我還沒告訴他。”
“你們……”許麗欲言又止。
鄭成安看了看她,又徑自皺著眉喝了口酒,問:“你們現在到底……怎麽回事?要當一輩子單身漢?還是各自有新的人了?”
見許易揚低著頭不說話,鄭成安歎了口氣,說:“我們老了,就希望死的時候能看到你們倆都有人照顧。”
“爸,大過年的!”許易揚趕緊止住鄭成安這不吉利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