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所見的黑色夜空下,數不清的橙黃色燈籠不規則連接在道路兩旁古香古色的房屋上,就像是一顆顆發著光的橙色星星,遠遠的看不到盡頭,為這條街道增添了不少朦朧奇幻的色彩。
也是在這條街道上,天上飛著像鯽魚的魚,地上走著如同狸貓的動物。
旁邊有拖著蛇尾的人提著菜籃子和攤位上搓著蹄子的豬老板討價還價,更有一隻長著四個角的羊還在和一個嘴巴像鴨嘴的女孩子打架。
如此鼎沸熱鬧的集市中,傳來一道由遠及近的警告:“在夜市打什麽架?我帶了攝像機,信不信我錄下來,白小姐看見絕對饒不了你們!”
“就是!林先生前段時間才給我們帶來那麽好吃的蛋糕售賣,你們不想要他們給予的現世福利了嗎!”
“報告,我想要上網,咱們能不能請願,讓鳳老板給我們建網吧?!”
“小貔貅每天到咖啡店上班都有旁敲側擊,可是領導不給批呀!”
“唉……”
“鳳老板人美心腸硬。”
黎言歸:“……???”
短暫的沉默後,半開的門被黎言歸面無表情的關上,當作什麽都沒看到,他回到浴室,冷靜的給自己洗了個手和臉後,再次打開門,
一片橙黃色燈籠照耀著的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和奇怪動物引入眼簾。
攤販的吆喝叫嚷和買主的砍價聲完全遮掩不了另一邊還在討論怎麽讓鳳老板開網吧的事兒。
黎言歸清楚認識到,他沒有在做夢。
不過這次和剛才不同,徹底打開的門讓他視野豁然開朗的同時,他們也似乎聽見開門動靜,齊刷刷朝他看過來。
原本熱熱鬧鬧的街道瞬間變得鴉雀無聲。
一顆顆奇怪的動物腦袋和形形色色的人目不轉睛看著突然出現在門前的黎言歸,目光從開始的震驚到不善,不過才短短十幾秒的時間。
完了。
黎言歸心想,鳳蕪帳是不是算的有些狠,想借由妖的手除掉他是嗎?
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握在門把手上的指關節都在泛白。
黎言歸有些後悔自己在喝了酒的情況下那麽張狂了。
這他媽哪裡是門把手!
他握的分明就是死神的鐮刀吧?
還是那種哢哢哢能把他輕松片成好幾片兒的那種鐮刀。
被成百上千的視線目不轉睛看著,讓黎言歸對這種對未知的恐懼在這一瞬間到達了頂點,感覺自己瞬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就在街道上的人開始按捺不住,隱約要立馬上前把黎言歸給五馬分屍的時候,他握在門把的手上突然被溫暖覆蓋。
黎言歸雙眼緊緊盯著面前這條光怪陸離的街道,感受來自耳邊的溫熱吐息,在心中忍不住開始念叨富強民主文明和諧。
突然,耳邊一聲惡劣的輕笑響起:“人類的好奇心就是太重,所以有時候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獨屬於鳳蕪那獨特的優雅嗓音中,黎言歸能隱隱聽出其中的戲謔和惡劣。
如果不是鳳蕪在門上貼著一張寫有‘進來’的紙張,黎言歸說什麽也不會打開門,然而到頭來這個狐狸精居然對他說:人類的好奇心就是太重,所以有時候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要是有病就去看獸醫啊!
簡直不能忍!
黎言歸剛犯的慫瞬間褪去,面對街道上成百上千的目光,他出奇的冷靜:“老板,我覺得這都是誤會。”
“嗯?”鳳蕪說道,“誤會什麽?”
被街道上這麽多虎視眈眈的雙眼看著,黎言歸在他們沒有輕舉妄動的情況下,淡定自若關上門,從鳳蕪掌心抽出手,轉身靠上門板,抬眼看向面前男人:“家裡莫名其妙多個門,且貼著非常有導向性的紙張,這難道不是你的吩咐嗎?”
鳳蕪貼在門把上的那隻手往上走,撐在黎言歸耳邊:“既然這麽乖,我讓你守門你為什麽還要放狠話請假回來?”
哦,明明自己沒說什麽過分的話,身為老板還要追著來興師問罪是吧?
黎言歸奉獻上自己的鹹魚態度:“老板,你可以炒了我。”
“你在做什麽夢?”
“美夢。”
“你的美夢是夢見棺材,裡面躺著林長風和白素。”
“哦。”黎言歸不爽道,“現在多了一個你。”
鳳蕪雙眸瞬間暗下來,沉著嗓音喊道:“黎言歸。”
過完嘴癮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麽的黎言歸立馬秒慫:“老板我錯了,那個多出的人不是你,是蘇離月。”
鳳蕪:“……”
牆壁上模糊影子靠的特別近,仿佛兩個人在親密無間的相擁,黎言歸眼角余光瞥見,總覺得兩個人姿勢太親密,心臟跟著不爭氣的跳了一下。
他看著影子有些出神,撐在耳邊的手突然動作,握住門把手,再一次打開黎言歸身後那扇門。
而這一次,夜市熙熙攘攘的吵鬧隱約傳進耳中,沒有悶熱的涼風帶著令他身心舒適的氣息一遍遍朝他吹來。
黎言歸驀地轉身,情不自禁走進去,看見山下橘色燈光連接著那一端連綿不絕的山峰,像是一條從天塹劈開的日光河流,一直沒進他腳下這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