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棲如同幽靈一般閃現而至,冰涼掌心輕撫上黎言歸臉龐:“看來鳳蕪對你很重視啊,這已經是為了你,第二次要殺死我了。”
“可是……”鳳蕪笑的很開心,“他根本就沒辦法殺死我,畢竟我是他親愛的弟弟啊。”
快要咧到耳根的微笑弧度,是黎言歸看過的笑。
黎言歸不可置信的垂下眼眸看向落在臉頰上的這隻手,分明在十分鍾前被鳳蕪斬斷,他是能重塑身體?
不過這不是關鍵,比較讓黎言歸無語的是,他竟然在如此劍拔弩張、隨時都能被人一巴掌扇死的情況下,還能分出一點神去想鳳棲頂著一半神似鳳蕪臉做出的表情,醜陋的像是開過嘴角的布娃娃。
難看得很。
“黎言歸!”
身後林長風和沐恆兩人最開始都沒反應過來,直到鳳棲話音落下,他們才如夢初醒,如臨大敵一般。
黎言歸沒有多少恐懼感覺,他正要拍開臉上的手,肩膀上一股輕柔巧勁襲來,輕松把他擄到身前。
欻的一聲,鳳凰火焰在臉龐綻開。
鳳棲迅速後退兩步,唇角弧度放小,此刻的他看起來像是鄰家弟弟般純良:“一上來就動用鳳凰火,哥哥你忘了,你燒不死我嗎?”
感受著身後跳動的心臟和堅硬胸膛,黎言歸沒有仰頭看向鳳蕪,卻從他的語氣中聽出毫不掩飾的凶狠。
“不過是一顆上萬年沒有被淨化過的眼珠子,濁氣濃厚的令人惡心,鳳棲也是你配模仿的?”
什麽?
黎言歸睜大雙眼,雨幕中,他看見鳳棲在聽見鳳蕪的話後,唇角慢慢下塌,想笑又不願意令他表情扭曲,他語氣森冷:“你在說什麽呢哥哥?我就是鳳棲啊。”
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在面前稱自己是鳳棲,還是一顆他問玄鏡沒找到答案的眼睛,林長風一把推開沐恆,不能忍受的指著他鼻子說道:“你可別裝鳳棲了,你也配?”
不管如何,黎言歸都明確一件事。
眼前這個人並不是鳳蕪的親弟弟,他是天上那顆看著自己眼睛幻化而成的人,他的目的從頭到尾就只有一個,就是自己的心。
他始終不曾放棄,殺死自己然後吃心的念頭。
“為什麽你們都不相信我就是鳳棲呢?”鳳棲伸出右手,掌心朝上,一抹黑暗幽火猝然躍於暴雨中,“看,我也有鳳凰火呢。”
一向對鳳蕪敬重的白素覺得十分冒犯,她眼中迸出寒光:“鳳凰火?鬼火吧。”
鳳棲翻轉手腕:“鳳凰擁有的治愈能力,可真好用呢。”
白素一整個受不了要上去幹架,玄鏡伸手擋住:“你上去也是白給,安靜待著吧。”
白素一個不爽就要發怒,鳳棲突然一把捏碎手中火焰。
這像是一個訊號,深藏在身體中的濁氣如打開封口般四溢,比起之前圍繞在他周身的黑霧,此時明顯更加令人難受和無法抗拒。
玄鏡和沐恆眼疾手快的撐起阻擋結界,但還是晚了一步,想要抽鳳棲的強大欲望讓白素在最短時間內染上點點濁氣,腦子都有些不清明了,看見離他最近的蘇離月一腳踹過去。
力道之大,直接把蘇離月踹到撞碎咖啡店的牆,趴在地上好一會兒才回過神。
蘇離月在碎屑灰塵中咳嗽幾聲,疼的聲音都變了:“你他媽……下那麽重……的腳?”
“摁住她!”林長風當機立斷,配合沐恆迅速製服白素,把她牢牢捆在神樹樹乾上。
完了沐恆又撕了一角衣服塞進白素嘴裡。
林長風不可置信的看他一眼,沐恆解釋:“太吵了。”
“不是。”林長風扶額,“你的衣服太髒了,塞她嘴裡,等她跟這神樹前散光濁氣恢復清明,肯定會找你算帳的。”
一聲冷笑溢出沐恆唇角:“我堂堂鵲山山神,還怕一隻小小黑蛇?”
林長風悠悠說道:“當初你就是這麽看不起大蛇,所以他路過的地方,鵲山變成荒山。”
沐恆:“……”
“不過是一點濁氣而已,看你們緊張的樣子。”鳳棲看著往前走了兩步,逐漸變成黃色瞳孔的雙眼帶著濁氣,令他看起來宛如惡鬼,“所以說,把那個人交給我不就行了,等我吃了他,說不定濁氣自動就散了呢。”他視線落在黎言歸身上,宛如享受到美味一般舔過下唇,又看向鳳蕪,“畢竟他的存在,不就是為了淨化濁氣存在嗎?”
鳳棲張開雙臂,濁氣在雨水和狂風中肆虐飛揚擴散:“為了淨化我!”
明明還靠在鳳蕪懷中,但是黎言歸還是不可避免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活了二十來個年頭,黎言歸從來都是站在製高點俯視別人,偶然有一天撞進鳳蕪的世界,邪乎的是因為所謂濁氣極速老化死亡被換心,由此知道自己曾經是受祭拜和崇信而自然形成的山神。
擁有這些記憶可以算得上活了快上千年吧,可是這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就算是挖出心臟黎言歸也沒有過。
但是這種被黏糊糊又殘忍的視線盯上的惡心感覺,黎言歸並不陌生。
在當初即將隕滅之時,他感受到過。
可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