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言歸疑惑差不多都快忘記鳳蕪讓鍾想拿走過兩枝桃花的事兒,他問道:“莫名其妙枯萎了?”
“是啊,你看。”鍾想切換攝像頭,插在透明花瓶中的桃花枝椏上只剩下光禿禿幾朵桃花,花朵呈現萎靡之勢,仿佛垂暮之年,桌上落有幾片尚未清理的花瓣。
桃花是鳳蕪從幻世帶出來的,黎言歸並不清楚,他抬頭往大廳一掃,猛然之間發現好像已經有段時間沒有在大廳看見過桃花枝。
黎言歸壓下心頭的疑慮,淡定道:“誰家的花能一直保持同一個樣子?正常枯萎而已,不要太在意.”
“不對吧?”鍾想再次調轉攝像頭,目光炯炯盯著黎言歸,“最近我身邊乃至我身上好像發生了不少事,但是我總記不起來,這花也不一般,所以你肯定有事瞞著我。”
黎言歸非常淡定:“有事瞞著你不是很正常?你又不是我男朋友我什麽都要和你說?”
鍾想被黎言歸噎住,半晌才從嘴裡蹦出一句髒話,面紅耳赤的掛斷視頻前還不忘留下一句:“別以為你長得帥男女通吃就能勾引我!我不吃這一套!再見!”
黎言歸:“……???”
閉了閉眼,黎言歸深深吸氣再吐出,轉身赫然撞上一堵堅硬肉牆,猝不及防的撞擊讓他後退兩步,無言抬頭的同時,聽見鳳蕪問道:“男女通吃?”
短短幾秒時間,黎言歸在心中已經把鍾想罵了無數遍,他解釋:“其實很好理解,我長得帥,有女生喜歡,自然也有男生,愛情無性別界限嘛。我們人類追求愛情也分情況,有些是因為荷爾蒙吸引,有些則是精神層面上的追求,就算不能肌膚相親,但是靈魂能達到共鳴就行。”
“你在推翻我說的人妖殊途這個亙古不變的道理?”鳳蕪若有所思的點頭,“確實如你所說,愛情無界限,可是當兩人生命不在同一個維度上的時候呢?”
黎言歸一怔,他不過是在回答鳳蕪問題時隨口多說,沒想到會讓鳳蕪引申出諱莫如深的生死問題,他眉頭微皺:“人……”
“人類是自私的,他們生命短暫,所以從來只會考慮眼前歡愉。”鳳蕪打斷他,微微垂下的雙眸牢牢盯著他,“神也很自私,如果沒有兩全的方法就不會輕易動心,短暫的感情對他們來說不過是漫長人生中一間微不足道的小事。”
恆溫空調下的客廳,黎言歸竟然覺得手腳有些發涼,而鳳蕪接下來的話,更是感覺一盆冷水兜頭澆下,讓他心透涼。
鳳蕪問他:“你難道隻想做我生命中的過客嗎?”
直覺告訴黎言歸他不可能只是鳳蕪生命中的過客,可是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解藥,他真的死掉,鳳蕪頂多傷心個幾年,慢慢就會忘記他,甚至還不如幻世桃樹所變的山神掛念持久,畢竟那是他自己親手種下的樹,還不分春夏秋冬‘孵’鳳凰蛋的男人。
想到這裡,黎言歸隻覺得心梗,他一把捂住疼痛的心臟,哆哆嗦嗦問道:“那、那怎麽辦?都睡一張床那麽久,難道就這麽算了?”
他可做不到那麽大度!
鳳蕪表情也一下變嚴肅,鄭重又擲地有聲:“當然不可能,我對你負責到底。”
這種‘你佔我便宜搞大我肚子所以必須負責、放心我絕對負責’的微妙對話讓黎言歸一瞬間頭暈腦脹,他一把扶住旁邊桌子:“老板,你想怎麽做?”
鳳蕪看著黎言歸,時間久到黎言歸以為他不會回答之後,他說道:“不著急,先談個戀愛吧。”
“……”黎言歸一下就站直了身體,“行。”
…
如果說談戀愛這門學問有考試的話,黎言歸很有把握不可能及格,但是鳳蕪就不一樣了,他好像天生就很會的樣子。
當天晚上,市中心有疑似染上濁氣的妖出現,林長風第一反應就是喊上黎言歸這個天然誘餌出動抓妖,鳳蕪一個眼神看過去,無情又冷漠的駁回這個請求,然後帶著黎言歸去了本市最大又出名的商場,就挨著林長風他們一條街的距離。
有鳳蕪呆在身邊,黎言歸可以說是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安全的不行。
天氣漸涼,黎言歸穿了件針織外套,雙手習慣揣在兜裡,順帶把帽子拉上腦袋,活脫脫一個社恐的模樣。
而他身邊的男人身材高大,穿著一身黑色薄風衣,裡面搭配黑色襯衫和褲子,一身黑配上他不笑的臉冷冽異常,卻又因為一頭沒有絞斷長發垂在身前,為他增添一絲柔和,怎麽看都和身邊的黎言歸非常不協調。
夜晚的商場人顯然要更多,黎言歸默默掏出口罩往臉上一戴,擋住周圍視線。
“你把自己遮這麽嚴實幹什麽?”鳳蕪領著黎言歸往裡走,走到一半又回頭,從黎言歸口袋中艱難掏出一隻手,強迫他和自己十指緊扣。
黎言歸從小習慣被人注視,但是又很煩,所以才會有喜歡有帽子衣服的習慣,他如實相告:“不想這麽引人注目。”
鳳蕪停下腳步看他,語氣自然:“和我在一起,受矚目是必然的。”
又來了。
這種自帶閃亮光環的超級自信又來了。
黎言歸一句‘其實我只是單純不喜歡被人看自己’硬生生咽回去,被鳳蕪帶著從一樓一路買到七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