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他媽的,都是什麽事兒!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努力暖場,偶爾有探究的視線朝葉然瞟來,又很快挪開,有人看著酒瓶,尷尬的不知道該不該繼續遊戲。
葉然沉默的坐著,雙手規矩的置於腿上。
他身體繃成一根弦,與沈時之間的距離越發的深,額前碎發遮住了他的眼睛,幾秒後,他抓著褲子的五指遲鈍的松開,要去轉酒瓶。
沈時卻在這時,忽然出了聲,“該問我了。”
他聲音很淡,在不大不小的包廂裡清晰的響起。
眾人頓時一靜,葉然抬手的動作也僵了下。
“額,”社長竭力打圓場,“這個,酒瓶還沒轉呢。”
沈時微揚下頜,半明半暗的燈光被燈球切割成各式各樣的形狀,晃過他蒼白英俊的臉,他低著眼,漫不經心的道:“看清楚了,酒瓶指的是我們兩個人。”
‘我們’……?
於庭敏銳的聽見這個字詞。
大家循著沈時的目光看去,發現酒瓶赫然指的是葉然和沈時兩人中間的縫隙,只是更偏向葉然,但硬要往角度上靠的話,確實也包括沈時在內。
林子遷再次成為目光中心。
他百無聊賴的托著腮,指尖晃著女士香煙,突然多了個問問題的機會,他顯然也很錯愕,但下一秒便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
“還有一個問題啊,”他饒有興趣道:“那問一樣的吧,畢竟你們關系那麽好,沈時,你呢,你是直男嗎?”
……
操——!
於庭額角青筋直蹦,看林子遷的眼神像在看瘋子。
他壓抑著體內的怒火,頭一次恨不得上去堵住一個人的嘴。
沒完了是吧,蹬鼻子上臉了是吧?
不少人也明白過來林子遷的問題有多險惡,紛紛皺起眉。
又是一陣極為尷尬的死寂。
包廂內只能聽見窗外的風雨聲。
眾人的視線落到沈時身上,沈時松松散散的倚著沙發靠背,似乎並不覺得這個問題有什麽回答的必要,他一隻胳膊搭著沙發扶手,眼皮也沒抬一下,神色很淡。
氣氛在他莫名的沉默中,逐漸變得古怪。
林子遷緩緩眯起眼,下一刻,沈時便輕描淡寫的坐直了身,勾過茶幾上的酒,乾脆又利落的喝完五杯。
“嘶……”有女生沒壓住聲音,倒吸一口涼氣。
……這是什麽意思?
難道沈時也不是直的。
我靠。
城草不是直的?
真的假的?
眾人心思浮動,瘋狂交換著眼色,於庭也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太對勁。
沈時不太對勁。
他突然有一種極為不妙的預感,圓桌對面,沈時喝完了酒,卻沒放下酒杯,而是散漫的敲了敲杯壁,朝他投來一眼。
那一眼極黑極沉,冰冷的戾氣猶如窗外翻滾濃稠的黑雲。
他登時打了個寒顫,迅速明白過來沈時的意思:“……繼續吧繼續吧,不過你們倆誰來轉酒瓶?”
“我來。”沈時說。
說完,他又當著眾人的面,側過頭去問葉然,“可以嗎?”
黑暗中,他像是遷就著葉然低頭的動作,也微微俯著身,聲音很輕,輕的如某種極具耐心的安撫。
“……可以。”葉然慢半拍的答。
他看了眼自己和沈時之間再次縮短成線的距離,大腦一陣又一陣的空白。
不能這樣。
沈時不喜歡同性離他太近。
他想直起身,沈時卻已經摁住酒瓶,兩人本就縮短的距離頓時貼合,他瞬間安靜下來,如雕塑般僵硬的坐著。
“哢噠——哢噠——”
這場越發變了味道的真心話大冒險中,褐色酒瓶再次停下,長頸瓶口晃了又晃,正正指向一個人。
沈時漫不經心的撂下酒杯,伴隨著“當”的一聲輕響,他看了眼笑容僵硬的林子遷。
“等等,”對上他不帶任何情緒的黑眸,林子遷後背汗毛直豎,心臟栓了石頭似的下墜,立刻說:“……我放棄!”
“我自罰五杯。”
“那是你的規矩,”沈時道:“我的規矩是,放棄自罰十杯。”
十杯,這是要把人往死了灌。
林子遷徹底沒了聲。
他臉上總是輕佻的笑容逐漸變得陰鬱,盯著沈時看了幾秒,他往後一靠,嗤笑:“行,你問吧,我沒什麽不能說的。”
沈時仿佛沒聽出他聲音裡的內涵,無聲的包廂裡,只能聽見他不鹹不淡的提問:“上周末,我看見你和一個男生在天鵝酒店開/房。”
嗡——
林子遷的臉色幾乎是刹那間變得蒼白,血液在身體裡急速逆流,他猛地抬頭,嘴唇抖了又抖:“住、住口!我放棄……”
“那個男生是誰?”沈時抬眼看著他,把話問完,“朋友?”
周圍人噤若寒蟬。
……臥槽。
大瓜啊。
先前還感慨過林子遷和梁楓情比金堅的眾人不約而同地朝他們看去,只看見梁楓黑如鍋底的臉色,以及林子遷充血的眼睛。